米蓝听到江临这样说,抬手捅了捅傅言,皮笑肉不笑道:“你怎么不能和你兄弟学着点?学学人家是怎么尊重女人的。”
傅言的脸色更黑了。
段子矜不理他们,忽而问:“你们说,他是不是走进了一个误区里啊?”
“什么误区?”
“他好像一直就不知道顾千秋要的是什么吧。”段子矜忧心忡忡道,“二十年前他以为她要的是人权、尊重、平等,二十年后他以为她要的是从此陌路的自由。这个男人,他是有多不相信自己在顾千秋心里的位置?他是不是没想过,自己也可以成为一种选择?”
“这就要问问我们聪慧优雅的顾二小姐,为什么喜欢了一个男人二十年,还是连这点最基本的自信和安全感都没能给过他了。”江临说着,眼尾似不经意一掠,余光正好从刚刚进门正站在客厅里呆呆望着这边的女人脸上掠过。
段子矜也才看到她,挣脱了江临,迎了过去,“千秋。”
没想到话题的主角突然出现,众人多少有点尴尬,纷纷噤声不语了。
但顾千秋明显不是会让人尴尬的人,她和善地笑问:“怎么都在这里赏花,也不叫我?”
“赏什么花,花能有你好看吗?”段子矜也笑。
她们说说笑笑,虞宋见这场苦情戏总算落了幕,赶紧安排佣人们把甜点、酒杯和小吃往宽阔花园里摆。
日近晌午,宾客们也陆陆续续到了。
江临作为主人,自然要去招待,他舍不得让怀孕的江太太跟着一起劳累,所以便让段子矜坐在女眷那桌,吃吃聊聊,怎么自在怎么来。
商伯旸把陆七七也留在了这桌,临走前叮嘱好几遍不能给她喝酒,听得段子矜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好不容易把那尊瘟神送走,她赶紧凑到顾千秋身边八卦起来,“千秋,邵玉城刚才又缠着你了?”
顾千秋看了一圈桌子上假装吃饭其实都竖着耳朵等着吃瓜的女人们,笑容不变,“江太太,如果我没记错,好像是你们把我一个人丢在那的吧?”
段子矜一噎,打起了哈哈,“这个……”
陆七七翘着二郎腿剥瓜子,瞟了眼隔壁那桌,哼笑道:“可不是吗?江太太多善解人意啊,明明知道邵玉城见你就是狼见到肉,还把你一个人留在那。”
段子矜,“……”她和商伯旸这个小未婚妻的恩怨是没完了吗?
顾千秋也没想到她和段子矜开句玩笑都能惹来这位小祖宗见缝插针的奚落,疑惑地看了眼段子矜和米蓝,二人皆是无奈摇头。
“不过七七说的对。”段子矜不愿意和小孩子一般见识,遂附和道,“你看隔壁桌。”
顾千秋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正好对上邵玉城复杂灼热的目光。
他好像已经这样看了她很久,如昭昭日月,亘古不变。
顾千秋心口烫了一下,回过神,陆七七一张放大的脸几乎贴在她眼皮底下,“哟,顾二小姐脸怎么红了?”
顾千秋面不改色地笑,“有点热。”
“深秋了还热?”陆七七摆明了就是不信。
段子矜忙推了杯水过去,“你喝水,别说话!”
顾千秋也顺势端起手边的杯子,还没递到唇边,就被一只横空伸过来的手掌截住了。
那桌都是重中之重的客人,江临专门留了两个伶俐的佣人招待。邵玉城突然起身起得二人猝不及防,这几步路又走得极快,他们追得气喘吁吁,还要面带微笑,“邵总,是有什么需要吗?”
邵玉城眼神落在顾千秋白皙的颈子上,可她不肯回头,不肯看他。
男人的眸光微微一黯,把手里冰凉的酒杯递到佣人手中的托盘上,吩咐:“这酒太烈了,不要上给这桌,你家太太还怀着孕。”
又打着她的旗号?段子矜皮笑肉不笑地瞧着这个怂包,半点面子都不给,“怀孕怎么了?我今天就想喝酒,有意见?”
邵玉城皱眉,“我去叫大哥。”
“你少拿江临压我。”段子矜一点不害怕,“你把他叫过来我也是这句话,今天我就是想喝酒。”
男人眉头蹙得更紧了,眼见着顾千秋也看向佣人手里的酒杯,他才妥协般低声道:“那换些果酒,好吗?”
段子矜不理他,他这话压根就不是对她说的。
长眼睛的都看得见,邵玉城的视线从来就没从顾千秋身上移开过。
“你胃不好。”他低沉的嗓音徐徐传来,“不能喝烈酒。但如果你想喝的话,我让人备着药了。”
除了顾千秋垂眸不语外,桌上其余三个女人皆是诧异。
不管是江临、傅言还是商伯旸,不管有多宠她们爱她们,在很多会伤身的原则性问题上,他们都是说一不二的。
比如喝酒这件事,说了不让喝,就算再怎么哭闹,他们也不会允诺。
但邵玉城不同,他在顾千秋面前好像就没什么威慑力可言,哪怕知道前路是错的,他也只会劝一劝她,然后支持她的做法,为她扫除一切障碍,再时刻做好收拾残局的准备。
这真的是一种带着尊重的宠爱,小心翼翼,不敢侵犯丝毫。
就连年纪不大、心智不够成熟的陆七七都感觉到了。
段子矜握上她的手,“千秋……”
“就换果酒吧。”顾千秋道,“你怀孕了,不能喝烈酒。”
段子矜当然不会喝酒的,她本来也就是装装样子。
邵玉城却瞳孔一亮,“好,我这就去给你挑一支最好的酒,或者你想喝什么,我去拿。”
段子矜斜眼睨着他,“你在寒碜我家没有下人吗?”
邵玉城面容一僵,“他们不知道千秋喜欢什么。”
顾千秋忽然站起来道:“我去趟洗手间。”
段子矜没拦她,待千秋走了之后,她才懒洋洋地叫住了要随她一同离开的男人,“邵玉城,你等等。”
男人脚步一顿。
“他们不知道千秋喜欢什么,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