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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凭皇后娘娘做主。”徐知若恭敬有礼,眼中却平平。
徐知若不禁自嘲一笑,到底是徐家出身,就算吃过那么大的亏,骨子里也少不了徐家眼高于顶的本质。
虽然她当年很早便离开了圣都,对皇后娘娘的记忆不多,后来所思所想都是家中琐事,对后朝的事没有上心。
但很重要的大事,她还是知道的,比如她堂兄确实没有娶妻;比如皇后娘娘育有一对不省心的儿女。
皇后娘娘现在再看似风光,她的子女却没有一个能给她增色,甚至还连累了她一直以来的好名声。
尤其是她那一子,有还不如没有,反而让这位身上没有什么污点的皇后娘娘变的让人同情。
其一便是出生太晚,其次是生性顽劣,别说在早已长成的皇子面前没有什么优势,就是有也没人敢把江山交给一个残忍的孩子。
而她之所以对这位小皇子有印象,是因为自己快要撑不住的那些年,硬着头皮回来,在徐家的明心堂见过这个孩子。
第一眼时不可否认她惊了一下,说不上为什么就是惊讶,已经脱离了皇后娘娘能给人的美的范畴,而是彻彻底底的妖气邪性。他那时候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一身华贵到极致的装扮,精美绝伦的一张脸,明明该是天真无知的年纪,却好像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然后张开獠牙钻心挖肺!
最让她惊讶的是,他竟然踩在象征徐家至高无上的正位上,嘴角看着人笑,笑容中仿佛历经过无数苦难,如今从地狱之火中挣脱上来讨债。
他小小的手掌里散漫的端着徐家厚重的家训:“这就是你们徐家的立家之本?”漂亮的眼镜微微上挑,语气轻蔑随意:“这么看来,徐家也不怎么样嘛。”他说着突然看向门口,漂亮到妖艳的脸上带着惊心动魄的美也有残暴狰狞的狂妄!
他才七八岁啊,他怎么能——她当时吓了一跳,浑身僵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堂哥好像没看到他的失礼,平时绝不允许人污蔑徐家荣耀的他,好像没看出男孩的轻蔑,只是把他手上的教训取下来,甚至温和的开口:“你还小,不能拿重的东西。”说着要抱他下来。
小皇子似乎受了惊吓,前一刻还趾高气昂一副天下独尊的脸,下一刻总算有些孩子的样子,像被拔了老虎须的小兽奋力挣扎。
堂兄好像没感觉,就那样抱着他,没发现他的踢打,没感觉到他撕咬上来的牙齿。只是神色严肃的看向自己,问自己找来他有什么事?
小皇子在牙齿咬在他胳膊上,嘴里瞬间沾满鲜血。
她吓了一跳,想上前。
小皇子也突然安静下来,两个人,堂兄背着光身姿挺拔仿佛能背负一切的站着,小皇子舔了舔嘴角的血迹,嘴角上扬,突然看向她,那一刻好似妖艳的带着粹着毒的曼陀罗猛然想她袭来,几乎令他窒息。
堂兄拍怕他的背,声音无比温柔:“不要吓人。”
但她还是没有撑住,吓的她落荒而逃。
她后来问过母亲才知道,原来那是皇后所出的小儿子,心肠歹毒,心狠手辣,小小年纪手里有很多人命,谁知堂兄却突然请旨,偏偏把这么一个魔头接到家中亲自教养。
皇后娘娘大概也是觉得没脸的吧。
记得他堂兄那样维护正统的人,甚至算教导过小皇子的恩师,都没有支持皇后所出的皇子为太子,皇后这一生在子嗣上算是输了的吧。
虽然她也没什么资格说别人,可也难免因为皇后娘娘的不足,心中对她有所轻慢。
徐知若心中冷笑,徐家呀,看看教导出的她,重来一次都如此不记教训,她这些骨子里的高傲给谁看!醒醒吧,皇后娘娘比你拥有的东西可太多了,你可什么都不是——“多谢皇后娘娘挂心。”
端木徳淑点点头:“你们姑嫂相间,肯定有话要说,知若,带你嫂嫂下去吧。”
徐知若起身:“多谢皇后娘娘。”
齐西雨跟徐知若没什么话可说,而且她觉得这位小姑子阴阳怪气的,以前虽然是夫君的堂兄妹又住在一个院里,但两人从没有交流过,她总觉得对方阴沉沉的。
不过,她今日受了二老夫人所托,确实给知若带了东西,便也起身行礼:“臣妾先行告退。”
端木徳淑点点头,端茶送客:“品易,去送送。”
“是,娘娘。”
齐西雨出了清凉小筑,热浪顿时滚滚而来,她立即转身,亲自娶了荷包,送到品公公手里,亲切的嘱咐:“品公公快回去吧,天气热,就不劳烦品公公了。”
品易恭敬手下,对丞相夫人第二次热情相待依旧波澜不惊:“夫人慢走,修仪娘娘慢走。”
齐西雨笑呵呵的,一边走,还不忘让他赶紧回去,别晒到了。
徐知若诧异的看眼近乎谄媚的堂嫂,她还是第一次在徐家人身上看到如此讨好人的笑容,堂嫂嫁入徐家也有几年了吧,她怎么怎么做到在徐家这样顶级世家还能如此低三下四的。
徐知若没有看不起堂嫂的意思,她是真的惊讶,虽然她一再克制,但徐家多年教导,有时候还是会不经意的带出来,就像刚才,受不住被皇后娘娘气势所压,就下意识的开始想娘娘身上污点,企图让自己好受。
而她还没有人情她嫁入了什么人家吗,不想自己一样是嫁出去,堂嫂是加进来,而堂兄现在又如此得势,说堂嫂是京中第一贵夫人也不为过,何须如此低三下四的讨好一个太监。
齐思雨见她看来,呵呵一笑:“他也挺辛苦的……”
徐知若能怎么样,点点头,除了点头她还能如何:“他是凤梧宫的红人,从皇福寺回来后提了三级,是皇后娘娘身边的太监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所以你对他好些也是应该的。
齐西雨掩饰性的摸摸鬓发,是不是做的太明显了,呵呵,下次注意就是……
齐西雨回到徐府后,没敢耽搁,诰命服也没有脱,便直接去了老夫人的住处,见到二老夫人在她一点也不惊讶,但竟然相爷也在,不禁立即恭身行礼。
徐老夫人率先开口:“都是一家人,不用如此虚礼,你也坐。”
齐西雨挑了相公身边的位置坐下,见他慢慢的喝着茶,好似自己也凉快不少,至少比房里的冰要让人心安的多。
老夫人开口道:“皇后娘娘可还好。”
“回母亲,皇后娘娘一切安好,只是因为宫中有身怀龙裔的嫔妃,这次恐怕不方便跟着皇上去避暑,把众臣家眷托给媳妇照顾而已。”
徐子智目色不动,端茶的动作行云流水,仿佛没有注意齐西雨说了什么。
老夫人点点头:“既然是皇后娘娘嘱咐你的事,你记在心上好好操持,不要让娘娘失望。”
“是,母亲。”
老夫人旁边不说话的儿子一眼:“你也来了有一会了,去忙你的吧,我和西雨还有你婶婶再坐一会。”
徐子智闻言起身,没有一丝拖沓:“孩儿告退。”
徐老夫人看着他离开,心里有一丝欣慰,还有一丝怅然,或许是她多心了吧,可能子智只是单纯的来看看她,何况不是也没有问什么吗。
倒是离开的时候也没有看西雨一眼,不禁叹口气,不知道自己当初的决定是对是错,那时候只觉得子智还有很多路要走,为区区一位女子哀求多次成何体统,而且端木家姑娘那身段容貌,一看便不是安分过日子的人,嫣能配得上她的儿子,别迷惑了他的心智才好!
可现在孩子长成了自己期待的样子,也撑起了家业,反而觉得曾经避如蛇蝎的容貌真的就能乱了他的心智吗?
若是当时成全他,这孩子会不会……哎,回头有机会纳一房他喜欢的妾吧,什么乱家不乱家的,西雨不是胡乱吃醋的人,子智还能为一副皮囊迷了心智不成。
……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端木徳淑把写着字条的纸交给身后的品易,神色如常:这么大的人了,经常说小孩子话,去不去的还是他能做主的,历来文武百官随从皇上避暑都是惯例。
尤其他身为武将不去保护皇上,还想做什么,胡闹。
端木徳淑坐在书桌旁,重新铺开宣纸,继续画手里的花样,大皇子的生辰快到了,她打算给大皇子做件秋衫,虽然时间还早,但是先陆陆续续的准备起来,到时候哪里不足了也好补救。
……
徐家后宅内。
齐西雨吃了晚膳端坐在客厅的座位上不时看眼一旁看书的相公,有些不自在,说来惭愧。
他们成婚多年,她与相对的次数不多,所以偶然见了也生疏尴尬。
可两人从用膳开始到现在就一言不发也不太好,总要找些话说说,要不然一直这样做的多尴尬。
齐西雨绞尽脑汁想了好一会,故作放松的试探着开口道:“相爷。”
徐子智闻言放下书,暗如旋涡的眼睛平静无波的看着她。
齐西雨紧张之余也松了一口气,相爷肯听就好,笑眯眯的开口道:“相爷上次选的梨木匣子里的首饰是不是也是梨木的?”
徐子智看她一眼。
齐西雨立即道:“妾身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见娘娘今天戴的头饰跟您选的梨木盒子上都有同样一个小标记,妾身便想着是不是同一家了。”
她戴着?即便在宫里也经常戴着吗?徐子智声音平和道:“我也不记得,回头问问辞诡,怎么了吗?”
“妾身是想着,既然皇后娘娘喜欢,有时间了便想去再选一些,等有机会一起给皇后娘娘送过去。”
徐子智点点头:“我记下了,回头给辞诡说。”
“多谢相爷,让相爷费心了。”说完,两人便是某长的沉默。
徐子智便又拿起书,坐在榻上随意翻看。
齐西雨皱着眉,怎么又没话可说了,对了:“相爷,二夫人想为若修仪换位太医诊治,您看这事……”
“……”
齐西雨等了一会,见相爷好似没有听见的样子,想了想,又开口道:“相爷,二夫人说想为若修仪换位太医诊治一二,相爷您的意思是……”
徐子智翻过一页:“让二婶看着办就好。”
齐西雨看着他看着书没有聊天的意思,心里腹诽,二婶能怎么办,说给你听不就是想让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