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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安然走出东暖阁,就见有小内侍急匆匆地朝东暖阁走来,凑到刘福耳边,小声地说着什么。
宋安然好奇地瞥了眼,只听见‘太子妃’三个字。
宋安然心头猜测,莫非是太子妃出事了。
想起太子妃的大肚子,是该生了吧。看来永和帝又要添一个孙子或者孙女。
宋安然一边猜测着,一边跟着小内侍走出皇宫。
走到宫门口的时候,遇见两位严肃刻板的嬷嬷。听嬷嬷们提起晋国公府,宋安然就好奇地朝领路的小内侍打听,“那两位嬷嬷这么晚了还出宫,不怕宫门落锁回不来吗?”
小内侍笑了起来,“宋姑娘有所不知,那两位嬷嬷是贵妃娘娘身边的老人。听说贵妃娘娘对晋国公府的大姑娘有些不满,这不,特意派了两位嬷嬷去晋国公府,专门负责调教颜大姑娘的规矩礼仪。”
宋安然低头,抿唇一笑。没想到周涵的动作这么快。这才两天时间,就说服了郑贵妃派人收拾颜飞飞。
以颜飞飞肆意妄为的性子,不用猜,肯定受不住拘束,也受不了任何人的管教。
这两位嬷嬷出现在晋国公府,颜飞飞的苦难日子总算开始了。接下来的时间,一直持续到颜飞飞嫁给鲁郡王,颜飞飞都别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等颜飞飞嫁到王府,到时候贵妃娘娘肯定还会想出各种花样来折腾颜飞飞。
这就是颜飞飞不顾一切,所寻求的高富帅配白富美的婚姻。
颜飞飞真是不作不死。
她本可以嫁给周涵,以周涵的身份和外貌,足以满足颜飞飞对恋爱对婚姻的一切幻想。
而且在宋安然看来,周涵是比鲁郡王好十倍一百倍的婚配对象。
周涵最多就是纳两三个小妾,颜飞飞若是嫁给周涵,随时都可以将那些小妾打发掉。而且她想怎么收拾小妾就怎么收拾,只要不将人弄死,都没人说她。
但是鲁郡王身边,光是有名有姓有身份有品级的女人就有十几个。还不包括那些没有品级的暖床丫头和姬妾。而且永和帝还喜欢时不时的就给儿子们赏赐美人。
颜飞飞只是一个侧妃,屁的权利都没有。就算她做了正妃,有了权利,她也不能将鲁郡王身边的女人都打发走。
所以宋安然一度认为,颜飞飞是脑子抽了,才会想出擅闯行宫,倒贴鲁郡王的主意。真是蠢得不要不要的。
宋安然顺利出宫,喜秋他们都在宫门口等着。见到宋安然出来,全都松了一口气。
“姑娘,事情还顺利吗?”喜秋最先问道。
宋安然眨眨眼,“回去再说。”
回到隐秘住宅,宋安然才告诉喜秋他们,“今天面见陛下还算顺利,就是等候的时间太长。老爷的事情也有了转机,有闻先生帮忙,估计三两天之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
“太好了!姑娘就是大家的主心骨。只有有姑娘在,出再大的事情奴婢们都不怕。”喜春感慨道。
宋安然挑眉一笑,“让白一和她师兄继续留意外面的动静。”
“奴婢遵命。”
宋安然等了两天,终于再次等到闻先生的消息。
闻先生派人通知宋安然,让宋安然去诏狱接人。
宋安然喜极而泣,数天的煎熬终于有了好消息。
宋安然急匆匆地坐上马车,赶到诏狱。
诏狱外面,气氛肃杀。仿佛整条街道都已经被鲜血浸湿。坐在马车里,宋安然仿佛听到从诏狱里传来的惨叫声。那声音好似是从地狱里传出来的一样。
喜秋喜春都露出恐惧的表情,两人抱紧了身体,喜秋胆怯地说道:“姑娘,这地方还吓人。上一次来接老爷,都没这种感觉。”
“是啊,奴婢也是一样。总觉着有人盯着我们。”喜春怯生生的。
宋安然面无表情地说道:“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宋安然打开车门,看着诏狱大门。大门口守着两个锦衣卫,表情严肃。手上脏兮兮的,就好像是在什么地方沾染了血迹还没来得及擦干。
再看街面,除了他们几个人以外,一个鬼影子都没有。
诏狱果然是京城的大凶之地。一般人,除非必要,是绝对不会经过诏狱门口的。
宋安然还算平静,她自信锦衣卫不敢来找她的麻烦。
她盯着诏狱的大门,期待着宋子期从里面出来。
诏狱大门从里面缓缓打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宋安然瞬间就认出来了,那是宋子期。
宋安然从马车上跳下去,一脸笑容的迎接宋子期。
“父亲!”
“安然!我就知道肯定是你想了办法,否则为父不可能这么顺利出来。”
宋安然咧嘴一笑,“父亲受苦了。”
“为父无能,让你们担惊受怕。”宋子期有些愧疚,又觉着自豪。他有这样一个聪明能干的女儿,真的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宋大人,宋姑娘!”
江忠跟在宋子期身后,缓缓出了诏狱。
江忠脸色阴沉,黑眼圈很明显,眼中都充满了红血丝,显然已经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
宋子期面色平静地看着江忠,“江大人!”
宋安然则警惕地盯着江忠。
江忠双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扫了眼宋安然,“宋大人有个好女儿啊,一个小姑娘连着两次将宋大人从诏狱里捞出来,这份本事就是本官也得甘拜下风。”
“这是本官的福气!”宋子期挡在宋安然面前,“江大人有什么话,请直说。”
江忠呵呵冷笑了一声,“宋大人不会认为这就结束了吧。”
宋子期冷哼一声。
江忠说道:“宋大人,你我之间的账,咱们得慢慢算。本官有的是时间和宋大人耗。宋大人最好祈祷下一次别再犯在本官手上,否则你女儿有本事救你两次,绝对没本事救你三次。”
宋子期眼神轻蔑地看着江忠,“多谢江大人提醒。本官也给江大人一个忠告,夜路走多了,总会遇见鬼。”
江忠冷笑一声,“宋大人的话,本官会记在心上。另外,本官还有几句话对宋姑娘说,还请宋大人行个方便。”
“有什么话同本官说就行了,小女受不得惊吓。”
简直就是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江忠毫不客气的嘲笑起来,“宋大人,你是在和本官开玩笑吗?这天下间有什么事情是宋安然不敢做的,你还说她受不得惊吓?”
宋子期冷哼一声,“本官的小女,本官自然清楚,用不着江大人提醒。”
江忠咬牙,“好,很好。宋安然,我家侄儿江道被人杀了,这事你知道吧。”
江忠直接隔着宋子期同宋安然说话。
宋安然从宋子期背后露出一个头,“江道死了?死得好!”
宋安然先是一脸的惊诧意外,之后又是一脸的幸灾乐祸。
江忠恨极,真想弄死宋安然这个妖女。
“宋安然,你先别得意。有人亲眼见到,江道死的那天,最后和他在一起的人就是你。”
宋安然指着自己,“江大人的意思是,我杀了江道?江大人,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我若是有本事杀了江道,绝对不会等到现在,早在去年他觊觎我的时候就杀了他。
而且这段时间我并没有见过江道。之前,我一直住在山庄,后来则一直住在城中别院。如果有人说江道死前见过我,我认为江大人该好好查查说这句话的人。
江大人应该很清楚,我的山庄绝对不会接待姓江的客人。城中的别院更是如此。”
江忠咬牙,“好个伶牙俐齿的死丫头。”
宋子期大怒,“江大人说话客气点。”
江忠冷笑一声,“宋安然,你最好祈祷你杀人的时候,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江道的死,本官必定会查清楚真相。只要让本官查到你和此事有丝毫的牵连,本官定要让你为江道偿命。”
宋安然一脸坦然,“小女子也期待着江大人能查清真相,还我清白。”
“那我们就走着瞧。”
江忠撂下狠话,转身回诏狱。
宋子期和宋安然一起坐上马车,启程回置业坊的宅子。
宋子期盯着宋安然,眼神太过深沉。
宋安然尴尬一笑,“父亲这么看着女儿,女儿心里头慌得很。”
“说吧,江道是不是你弄死的?”宋子期很平静地问道。在他看来,宋子期弄死江道,一点都不奇怪,反倒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宋安然摇头,“江道的死,同女儿没有丝毫关系。”
宋安然的眼神特别的真诚,神情也特别的坦荡。
宋子期微蹙眉头,“真的和你没关系?”
宋安然眨了下眼睛,“没关系。”
她只是宰了江道一刀,让江道流了点血,应该不至于让江道死吧。江道的死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宋安然心里头有些不确定,毕竟当时江道真的有点失血过多的迹象。而且那个位置,真的好痛好痛。
宋子期暗自哼了一声,然后平心静气地说道:“既然和你没关系,以后就别再理会江忠。江道是个败类,死了就死了。不管是谁杀了他,都是为民除害。
至于江忠那条疯狗,这次侥幸让他占据了上风,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事情。”
“父亲打算怎么做?”宋安然好奇地问道。
宋子期没回答宋安然的话,反而问宋安然,“将这次的事情,同为父好好说说。为父得好好揣摩一下陛下的心思。”
宋安然小心翼翼地问道:“父亲知不知道,这次你会下狱,和晋国公府的颜飞飞有关系。”
“颜飞飞?”宋子期大皱眉头。
“到底怎么回事,你同我仔细说说。”
宋安然点点头,便将她所知道的事情,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告诉了宋子期。
宋子期得知自己被抓进诏狱,是因为颜飞飞擅闯行宫,妄图勾引鲁郡王引起的,顿时有种荒谬绝顶的感觉。
宋子期在心里面暗骂了一句,脸色也有些阴沉。他问道:“颜飞飞是颜宓的亲妹妹?”
宋安然点头,没吭声。
宋子期冷哼一声,“颜宓说想要娶你,结果一转头,他的亲妹子就将本官送进了诏狱。颜家人好手段。”
宋安然沉默,没有替颜宓辩解。颜宓姓颜,颜家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颜宓和颜飞飞是亲兄妹,他们之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不像后世,凡事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祸不及家族亲眷。
这个时代,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时代。也是一人犯罪,全家遭殃的时代。
既然来到这个时代,宋安然就要学着入乡随俗。颜飞飞犯下的错,也要算一部分在颜宓的头上。
宋子期转眼又是一脸嘲讽之色,“颜宓那般聪明,竟然有颜飞飞这样愚蠢的妹妹。偏偏颜家人从上到下都将颜飞飞当做宝贝一样疼爱,还真是让人感到惊奇。”
宋安然小声说道:“那天女儿从宫里出来的时候,遇到贵妃娘娘派往晋国公府的两位嬷嬷。女儿听人说,贵妃娘娘对颜飞飞不满,故意派两个嬷嬷到国公府收拾颜飞飞。”
宋子期点点头,“是该如此。贵妃娘娘可不是个大度人。大度人在宫里面也活不到今天。”
宋安然又说道:“父亲,我们要不要利用此事,给颜飞飞一点教训。”
宋子期笑了起来,“你想做什么?”
某些时候,宋子期是个端方君子,所以接下来的话,宋安然有些犹豫,该不该对宋子期说。
宋子期微蹙眉头,“有什么话就直说。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格。”
宋安然尴尬一笑,“女儿在想,父亲擅长丹青,可不可以画一幅颜飞飞的画像,画面最好稍微浪荡一点。然后将画像不经意地分别送到鲁郡王和贵妃娘娘的手中。父亲觉着这个主意怎么样?”
“不好!”
宋子期想都没想,直接否定了宋安然的主意。
“此事一出,晋国公府肯定会得到风声。之后晋国公府肯定会调查画像的来源。我虽然可以在画像上做些手脚,但是一个人的作画习惯是不可能彻底改变的。
只要是熟悉我的作画手法的人,很容易就看出画像出自宋家。届时,国公府,王府,宫里,三方人马都会知道宋家在陷害颜飞飞。届时,颜飞飞就可以趁机翻身,获取众人的同情。
与其作画污蔑颜飞飞,不如将颜飞飞擅闯行宫,勾引鲁郡王的事情编成段子,让说书人每天在茶楼酒馆里说。
反正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比比皆是,官宦世家早就传遍了。就算传扬出去,国公府也别想找到源头。毕竟和国公府不对付的文臣武将可不少。那天亲眼见到鲁郡王抱着颜飞飞的人更不少。”
宋安然立即笑了起来:“那就按照父亲说的去做,让说书人将颜飞飞的丑事传遍天下。”
宋子期深深看了眼宋安然,“如此一来,晋国公府名声受损,你不后悔?”
宋安然神情平静地说道:“女儿不后悔。女儿只想报仇。至于其他的,女儿不在乎。”
“希望你是真不在乎,而不是口是心非。”
“女儿绝不是口是心非。”宋安然掷地有声地说道。
编段子泼污水这种事情,交给洗墨洗笔去办,最合适不过。
一回到置业坊的宅子,宋子期就将事情吩咐了下去。洗墨洗笔二人领命,急匆匆地出门去了。
宋安然端来白糖,“父亲尝一尝,这就是女儿说的白糖。”
宋子期先是观察了一下色泽,然后品尝味道。之后他就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宋安然不解地问道:“父亲为何叹气?”
宋子期有些抱歉地说道:“是为父连累了你。若非如此,你也用不着将白糖配方献给陛下。倒是陛下那里,白得了一个赚钱的配方,真是无本的买卖。”
“自古做皇帝的,都是如此无耻。父亲不必介怀。”宋安然倒是不在意一个白糖配方。只要她想,她总能想出更多的赚钱办法。
而且世上的钱是赚不完的,赚不了白糖的钱,她还可以赚别的钱。比如人工培育珍珠,这简直就是一门金手指必学课程。有了人工珍珠,钱会像流水一样的流入她的荷包。
不过人工珍珠实在是太打眼,容易引起关注。
就算不做人工珍珠,她还可以开钱庄。将后世银行业的游戏规则选取几样适合这个时代的,融入目前的钱庄行业,她一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而且相比珍珠食盐什么的,真的安全多了。
“总之是为父亏欠你。不过你放心,以后为父会加倍小心,不能再连累你一个姑娘家在外奔波。”
宋安然甜甜一笑,“父亲什么时候解决了江忠,女儿就真的不担心了。”
宋子期点点头,“放心,解决江忠是迟早的事情。”
宋子期出狱后,侯府又派人来看望,想请宋家回侯府住。
不过宋子期拒绝了。
宋子期出狱之后,官职还在,可是差事还没恢复。宋子期暂时赋闲在家,于是天天派人打探各方面的消息。
京城抓人杀人的局面稍微缓和了一点,锦衣卫的爪牙也缩了起来。
不过有一个消息,对于宋子期来说,算不上好,也算不上不好。
那就是:太子妃出事了。
就在宋安然进宫那一天,太子妃生下一位小郡主。
按理太子妃给皇室添丁进口,应该是一件喜事,不说大肆庆贺,至少宫里面也该有所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