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头该有什么罪都由办案人员审讯决定,他不插手,哦呢陈今天出面想捞人,确实让他为难。他不想在整顿警察队伍的风头正健之时走后门,关键是,抬手放走陈大头容易,但影响太恶劣。
陈大头和疤脸一起喝酒,就未必证明他一定有犯罪行为,但也必须走完过场,经过审讯才行,哦呢陈自恃面子大,想送点礼就想捞人,也太小瞧他了。几百万的小打小闹还真打动不了他,当然,他也不是贪财之人。
“不好办。”夏想一口回绝,“陈总,我不能插手市局的正常审案。”
见夏想没有任何余地地拒绝,哦呢陈脸色一变:“夏市长,得饶人时且饶人,不要不留一点情面,否则大家以后也不好再打交道了!”语气很低沉,明显有威胁的味道。
哦呢陈果然在郎市横行惯了,以为他会多少给点面子,没想一点不给,就不免耐不住姓子发作了,夏想轻描淡写地笑了笑:“道不同不相为谋,我想以后我和陈总打交道的地方,还真不多。”
哦呢陈脸色铁青,他一下站了起来:“夏市长,我一生什么都不缺,就缺亲情,所以谁也不能动我的亲人。谁动我的亲人一根手指,我必将百倍回报。”
夏想冷冷一笑:“陈总,有时间多研究一下历年来的大案要案,有多少副省级高官都被拉下了马,所以,千万不要和人民利益作对,否则翻船的时候就追悔莫及了。还有一点我也要提醒一下陈总,你是商人,就好好经商就可以了,不要想着呼风唤雨什么的,小心风大闪了腰。最后一点,算我今天看在金银茉莉的面子上,多说一句忠言,就算有顶天的后台,也难免会有靠不住垮台的时候。”
哦呢陈脸色青了又红,变化几次,又慢慢坐下,挤出了一丝笑容:“今天我请夏市长吃饭,不是斗气,买卖不成交情在,来,继续喝酒。”
此时已经酒淡如水,确实没有再喝的必要了,夏想就以有事为由提出告辞,哦呢陈也没挽留,不过还没死心地问了一句:“夏市长,您到底要的是什么?”
夏想想了一想:“我要的是郎市的一片晴天,只有天晴了,阳光大好,茉莉花才能开得鲜艳。
最后一句本来是无心的玩笑之话,却被哦呢陈误以为夏想贪图茉莉的美貌,想要他的女儿,就让他顿时火冒三丈:“夏市长,一路走好,小心走路,别闪了腰,别撞了墙。”
夏想也不和哦呢陈做无谓的口舌之争,摇头一笑,转身就走:“感谢陈总的盛情款待,来曰有机会,我也会有所回报。还有一点,今天的饭菜太咸了一点,吃盐多了不好,容易引发高血压和心脏病,要注意身体健康。”
哦呢陈送夏想到楼下,看着夏想远去的身影,打出了一个电话:“动手!”
第二天一早,从大学城项目传来消息,有上百名民工汇聚在一起,聚众闹事,为了讨薪过年。
每到年底都是年关,尤其是对建筑行业说,过年回年是民工最大的奢望,但劳累了一年没有工钱的话,谁也不干。大学城拖欠工人工资近3000万元,正是常国庆和涂筠合伙骗贷的一部分。别人扔下的烂摊子,却要夏想来收拾残局,说实话确实有点不公平,也有点故意刁难的意思,夏想却没有赌气放手不管,他对民工有感情,同时也清楚有时为了顾全大局,即使是明知有人故意发坏,也必须接下。
他要的是对得起自己肩上的责任,同时,也不愿意让民工一年的辛苦白费。每一个民工的背后,都有一个风雨飘摇的家庭等着数目不大但却意义重大的工钱过年或活命。
夏想深知生活在底层的民工的艰辛和不易,因此他亲自出面,决定和民工代表面谈。
就在夏想一行驱车前往大学城的时候,卫辛因为要去考察市场,特意向夏想汇报一声,夏想就让萧伍开他的沃尔沃一路陪同卫辛,要时刻保护卫辛的安全,片刻不离左右。因为昨天有哦呢陈威胁的缘故,夏想现在不敢掉以轻心。
卫辛是他前世的痛,今生的呵护,他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卫辛半分。
只是夏想不清楚的是,就在萧伍接上卫辛不久,刚刚驶入繁华的中卫大街之时,就有两辆汽车一前一后跟了过去……夏想赶到大学城的时候,门口已经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群。夏想让司机远远地将车停在一边,他没有惊动任何人,让李财源和汤化来两人前往项目部负责出面协调,又让早已赶到的历飞注意警戒,维持现场秩序,不可出现混乱的场面,也不能随便抓人伤人。深知夏想脾气的历飞自然没有二话,当即应下,然后迅速传达命令去了。
夏想就背着手——他特意穿了一件普通的灰上衣,不认识的人根本就看不出来他的身份——安步当车,来到人群之中,慢慢挤到中间,来到一个看上去是头头的中年男人面前,问道:“政斧欠钱了?”
中年男人看了夏想一眼,以为他也是一名工人,就说:“可不,一共300多名工人,每人欠了一万块的工资,都一年多了……唉,这不要过年了,没钱过年,家里的老婆孩子没吃的没穿的,大老爷们,都没脸回家了。”
中年男人说完,一脸沮丧,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几乎哭出声来。
周围人群也是唉声叹气,人人愁眉苦脸。
夏想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你叫什么名字?”
“王大小。”他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句,“你又是谁,我好象没见过你,你是哪个工程队的?”
夏想没回答他的问题,又问:“你们是哪一家建筑公司的工人?”
王大小一脸疑问地看了夏想一眼,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实话:“我们原本都是郎市三建的工人,后来三建不行了,就跟了永良工程队,老板叫雁永良……”
雁永良站在夏想面前时,夏想吃了一惊,没想到雁永良打扮得干净整洁,乍一看,象个大学生,而且年纪也不大,顶多35岁左右,他还以为会是一个邋遢的中年男人。
雁永良很健谈,或者见夏想面善的缘故,说出了他承包大学城项目的来龙去脉。
大学城项目由京城外投投资,由京城房地产建筑公司承建。京城房建虽然资质挺全,但雁永良知道是一家空壳公司,甚至有可能就是京城外投自家的公司,不过是打着一个幌子,肥水不流外人田罢了。
房建公司承建大学城项目之后,要人没人要设备没设备,当然要转承包出去,雁永良就经过一番活动,接下了大部分的工程。开始进行得还顺利,工程款结算也算正常,但不久之后就开始拖欠工程款,等到最后京城外投申请破产的时候,已经拖欠了一年的工程款。
京城外投答应得好好的,要申请一笔贷款专门用来发放工程款。工程队和京城外投之间没有直接核算,而是需要京城外投先将工程款打到房建公司的帐户之上,然后再由房建公司发放给工程队。贷款申请下来之后,京城外投说是将款项打给了房建公司,房建公司却说没有,由此引发了扯皮,最后京城外投破产之后,房建公司也人去楼空,工程款就无人负责了……很典型的利用空壳公司拖欠工资的拙劣手段,夏想点了点头,正要发表意见,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是毛作天来电,他顿时心中一惊,急忙接听,果然毛作天的声音焦急而愤怒:“领导,萧伍和卫辛,出事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