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没告诉妻子,非要偷偷打零工?”
七原武吃着丸子含湖道:“也许觉得因自己被骗毁了家庭收入,内心很愧疚,难以说出口,也许是因为他妻子身体一直不好,有慢性病长期在服药,害怕说了妻子会担心,不再舍得吃药,甚至也要被迫出去工作,所以他才装成无事发生,每天西装革履出门去上班,换了衣服再去干体力活打零工,勉强维持家里的各种开销以及还房贷。”
清见琉璃恍然道:“原来是这样啊,难怪他跑到那么偏僻那么便宜的地方去租房子。”
“租房子不是这个原因。”七原武摇头道,“你没注意吗,那百家院只有他自己的门上有铭牌,写着他的姓氏。”
清见琉璃回忆了一下,有点记不清了,迟疑着问道:“这怎么了?”
七原武望着她无语了片刻,突然觉得她这样也挺好的,笑道:“这种贴在门上或门侧的铭牌,或说表札,是从六十多年前才开始在曰本流行的,当时曰本邮政大改革,开始在民间普及,把姓氏贴在门上,只为了方便一种人,也就是邮递员。
龟田敦志贴铭牌就是为了防止邮递员找不到他,送错了房间,遗失了重要信件才特意要标清自己住在哪里,而之所以担心这个,是因为他一直在找工作,找工作需要一个固定地址,没有固定地址的人哪个公司都不敢要,也无法发出面试通知之类的信件,但他又不敢让这种信件寄到家中,只能硬挤出钱来租个廉价公寓用来收信件。那时,他还没放弃对生活的希望,他希望自己能挺过这个难关。”
清见琉璃反应过来了,七原武说得有道理,如果只是单纯换衣服,确实没必要特意租房子,找个车站租个临时储物柜,去洗手间换换大概也就够用了。
而这么听一听龟田的惨事,她都有点感同身受了,她同理心本就特别强的,一时忍不住问道:“那他成功了吗?”
她知道九成九不是个好答桉,但还是抱有万一的希望,希望事情有个美好结局,但七原武掏出“龟田密语本”影印件翻开,望着上面一条一条被用力划掉的条目,叹道:“这次就不怪你说蠢话了,龟田他当然没成功,他花了近一年时间找工作,但泡沫破裂后找份正经工作哪有那么容易,他又四十多岁了,哪个公司疯了会选他当正式员工,这些条目被划掉的就是他收到回信被直接拒绝的,没划掉的那一小部分则是连拒绝信都没收到,他还盼着哪天突然有个好结果。”
清见琉璃也呆呆望向那本“密语本”,感觉迷题解开了一个,但好像不是能让她高兴起来的答桉,难受了一会儿才小声道:“难怪我们一直看不懂,原来那是他好长时间的求职记录,怕漏过了什么又怕被妻子无意间看到,所以才会写成密语……”
七原武点点头:“长期蹭吃试吃品也是一样,大概以前待的公司规模较大,有食堂,他找不到理由经常带便当,每天下午下班后直接回家又太奇怪,再加上不舍得花钱买吃的,所以饿了只能四处在商业街上游荡,能蹭一点是一点。”
随着七原武的话,清见琉璃一瞬间好像看到龟田敦志茫然走在商业街上,混在人群中拿起一块试吃品飞快塞进嘴里,然后又神情窘迫的飞快离开,而这场面,她只是想想就忍不住有点鼻头发酸。
她更没想到随便接个“驱魔”委托,竟能查出一件发生在普通人身上的惨事,哪怕终于解开了许多迷团,还是一时接受不能,整个人都茫然起来,喃喃道:“所以,他被人害了,丢了工作,求职又求不到,越来越绝望,打零工赚到的钱也越来越少,终于坚持不下去了,感觉家庭要毁掉,才会控制不住几次哭出来,被隔壁的邻居听到?所以,他才想自杀骗保,想尽最后的努力,给妻子和孩子留下一笔保险金?”
七原武把一个丸子拨到自己盘子里,但说着这种人间惨事,似乎也突然良心发现起来,犹豫了一下又拨给了清见琉璃,叹道:“我想是的,而且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在于,快一年了,他原本在大公司时的人身意外险快到期,相浦不会给他续费,他自己也没能力再续费,而那占保险金的大头,他只要想给妻子儿女留下更多的钱,保证他们能偿还完房贷以及能稳定生活下去,就必须在这个月行动,不能再等待事情有所转机。”
清见琉璃听完后好久都沉默不语,用快子拨弄着香喷喷的肉丸子,完全没有食欲,而七原武也一脸无奈。
这事儿真说起来也是倒霉,他普普通通接个除灵驱魔委托,真就是单纯赚个辛苦钱,没想到查着查着查出了这种“小人物专属惨事”,但就是这种“小人物惨事”,一个被时代浪潮拍死的人,才会令人心情极度不愉快,害他之前都有气没处撒,把那混混揍了一顿,原本那家伙犯的那点错,再拿走他的钱包就行了,不至于还要塞进垃圾桶。
真的令人没话说,曰本社会也太怪了,不然自己怎么总遇到奇葩事,也许不该为防止自己哪天受不了开始走极端而留在曰本了,还是搬家比较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