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下去。他瞥了几眼其他人,都在暗中摇头,示意他不要将事情闹大。
苏子詹走上前和稀泥,“这位士子,你既然已经赢了,又何必苦苦相逼呢?我看大家都后退一步,这件事就算了。”
陈仲卿表现的很固执,他已经很掌握分寸了,换做以前,不下跪就别想走。
“我就不喜欢你们假惺惺的做派,要么给姑娘道歉,要么在这里跪下。”
黄寅坚没有忍住,他小声的“劝告”了陈仲卿一句,“这位士子,在场都是杭州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一个与汴梁有千丝万缕关系的皇商,两个是江南书香门第世家,还有一个是地方要员,你确定要为了素昧平生的歌姬出头,误了自己的前程?”
语气里的要挟意味非常明显,陈仲卿瞥向他,轻声问道,“你是……?”
“在下黄寅坚,不才,家父为扬州知府。”
说到自己世家时,黄寅坚显得很得意。民不与官斗,再跳梁的世家,也得跟知府通判搞好关系,别说你一个寻常人家。他一句话的事,能让面前的人这辈子求官无望。
一个是杭州皇商,一个是扬州知府,再加上两个书香世家名门望族,说得上分量的大人物之子全站在陈仲卿面前。
盲女宋绾绾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他不想素不相识的士子被牵连,拉扯了一下他的袖子,说道,“陈公子,算了,你没有必要跟他们过意不去。各位公子,方才是我不好,恳请你们网开一面,不要为难陈公子。”
“宋姑娘。”
陈仲卿笑着说道,“路见不平总有拔刀郎,我今天只是想告诉他们,这南晋,是讲道理讲法制的地方,不是某些富家公子仗势欺人的杭州。”
“首先是你。”
陈仲卿一手指向秦韶游,“虽然不知道江南秦家是什么货色,但作为皇商,你们背后的靠山应该跟户部郎中徐常峰有千丝万缕的关系,不过很不凑巧,前几个月的宫廷政变户部郎中徐常峰被牵连,全家已经人头落地了,估计你父亲现在也急急忙忙的在找其他靠山,不然皇商的生意就得黄了,对吗?”
“你……”
秦韶游顿时变了脸色,陈仲卿口中所说的猜测已经八九不离十,这本该是秦家密不外宣的东西,但是为什么一个普通的读书人会知晓这层内幕。
“然后是你,黄寅坚黄公子,扬州知府今年也将临考核,准备升迁还是平调呢?两浙经略安抚司陈仲虚陈大人今年十有八九是要升迁,调到工部担任本部郎中,这传闻估计你爹也收到风了。对了,据说湖州通判和苏州知府也在虎视眈眈的盯着这一块肥缺呢。难道你就不怕你们家仕途无望么?”
黄寅坚嘴角上的微笑已经褪去,他不得不重新审视站在自己面前的读书人。如果说之前在音律上的造诣是无关大局的小失误,现在这个可就不是一般的失误了。
“至于你,曹公子,淳化五年,你父亲曹正辛想跟户部左曹侍郎陈春秋搭上关系,结果吃了闭门羹。这是你家绝口不提的奇耻大辱,对么?”
“够了。”
曹配弦修为不够,被陈仲卿一激,立刻炸开,“你给我闭嘴。”
“你给我下跪。”
陈仲卿当仁不让。
黄寅坚上前一步,摁住曹配弦的头,抵住他的膝盖顺势往前一倾,曹配弦整个人跪下去,陪他下跪的,还有黄寅坚。
“抱歉,宋姑娘,这件事是我们态度不好,我替他们向你道歉。”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所有人一愣。
宋绾绾没有开口,但她却能感觉到有人俯首跪在自己面前。
黄寅坚揪着脸色酱紫的曹配弦站起身,再看了一眼周围其他人,厉声说道,“有什么事情出去再说。”
说完这句,他转身就走。苏子詹摇头叹了一口气,跟上了他的步伐。湖心亭时没法再待下去了,四个人愤愤不平的离开了亭子。临走之前,黄寅坚用阴冷如蛇的眼神打量了他一番,没有说话离开了。
西湖又重新恢复了平静,仿佛一切未曾发生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