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甜楼大门中涌出滚滚浓烟,仿若一只巨大的猛兽破闸而出,四道人影踏着猛兽头颅,冲到了郝瑟等人的面前。
“如今,是你们走不了了。”决明冷声道,“尤其是这位舒公子,若是让敛风楼将消息传了出去,怕是麻烦的很。”
“阿瑟,保护南烛馆主!”
尸天清沉喝一声,就见四色流影在空中一闪而逝,眨眼之际,尸天清、炽陌、舒珞、流曦四人就到了白苏、喜树、决明和千金正的身后。
鹤吟剑横在白苏脖颈,无字扇顶在决明心口,苍白手指掐在千金正咽喉,红色腰带缠在喜树脖颈。
“小子,你可算落在我手里了!”炽陌冷笑。
喜树嗤笑一声:“炽兄,难道没人告诉过你,千万不要和云隐门的人贴身吗?”
“切,我——”炽陌刚说了两个字,面色骤然一变,整个人仿若一根面条,软软跪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尸天清、舒珞、流曦三人也重重跪地,面色青白,嘴角溢血。
郝瑟千机重晖坠地,面容扭曲,汗滴如豆。
白苏等人冷笑一声,慢慢向着郝瑟和南烛聚拢。
“小屁孩,靠、靠后……” 郝瑟单膝跪地,一手撑地,一手拼命护着南烛。
南烛面色青白,拨开郝瑟手臂,挡在郝瑟身前,冷冷看着白苏:“为什么?”
“为什么?小师弟是想问,为什么他们明明服了万事大吉丸,却还是中了毒?”白苏笑吟吟道,“那是因为,老家伙手里的万事大吉丸都是假的,啊——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早已病入膏肓,嗅觉味觉都没了,已经做不出药,也辨不出药了!”
南烛双眼崩裂。
“小南南不信?”白苏轻笑,目光看向石场外的密林,“不信你可以亲自问问他啊。”
“是啊,我这个没用的老东西,早已不是你白苏的对手,否则也不会等到今日,才借外人的手来阻你,可惜,终归还是晚了……”
空中传来幽幽叹息,一道灰袍踩着思甜楼的倒影走到白色石场中央,银白枯发在夜风中凌乱飞舞。
“师父——你早知道……”南烛紧缩瞳孔中隐隐泛出红光。
金樱子朝着南烛勾起一抹虚弱笑容,转目望着白苏:“白苏,我老了,云隐门迟早是你的,你又何必投靠那个人?”
“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天下阴晦,乱世荒荒,若不能择良木而栖,迟早都是死,徒儿也是被逼无奈。”白苏抱拳道。
“助纣为虐,虽生犹死。”
“总比真死了强。”白苏一双笑眼冷酷如冰:“小师弟,我给你一个机会,如果你能发誓以后归顺于我,我便留这个老家伙一命——”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名!”
无数蜂针呼啸杀来,白苏悚然一惊,后退数丈之外,瞪向石场中央。
郝瑟歪歪扭扭坐在地上,膝上放着千机重晖,十指微颤:“可惜,差了一点。”
“你、你怎么?!”
“老子体质有点异于常人,嘿嘿——”郝瑟露齿一笑,骤然提声,“小屁孩!”
南烛瞳中红光一闪,反手捏碎一枚药弹拍在了郝瑟的千机重晖之上。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十指狂敲而下,白色的烟雾喷射而出,狂风暴雨一般罩向了白苏四人。
四人骇然变色,惶然乱退。
岂料那白烟在半空突然变成了四股,竟是射向了尸天清、舒珞、炽陌和流曦。
“不好、他们要解毒!”决明大叫,可还未说出后半句,寒凛剑风瞬间腾起,青白黑红四道人影已经杀了过来。
“大师兄!”
“撤!”
白苏反手一扬,掌中飞出数枚墨绿色的药弹,重重砸地,噗轰轰轰,数个墨绿的蘑菇云原地炸裂,铺天盖地的恶臭狂啸喷来,刺鼻冲目。
尸天清等人不禁一退,就在这一退之瞬,四道人影破烟而出,狂奔而去,身后还带着呼啸的墨绿烟雾拉线,臭飘十里。
“呕呕呕!”炽陌扑地狂吐。
舒珞面色青白,几乎战都站不稳,流曦足下踉跄,尸天清薄唇发青,也是无力再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四人扬长而去。
“先人板板!”郝瑟身形一歪,躺在了地上。
南烛身形一晃,重重坐地。
“阿瑟/小瑟,没事吧?”尸天清和舒珞忙奔了过来。
“没事。”郝瑟撑起身,啐出一口血。
“这个臭铀弹着实烦人。”炽陌一边擦嘴一边道。
流曦重重点头。
“咚!”突然,众人身后传来一声闷响,五人回头一看,竟是金樱子昏倒了。
“师父!”南烛迅速冲上前诊脉。
“喂喂,这老头不会被自家的臭铀弹熏晕了吧?” 郝瑟呼道。
南烛跪地,把脉良久,才将微颤手指收回,低声道:“白苏说的是真的,师父已病入五脏,命不久矣。”
众人面色同时一凝。
南烛攥紧金樱子手腕,吸气抬首,漆黑无光的眸子,极目望空。
沉霭夜重,斜月坠辉。
夜,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