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苓之眼前一白,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满眼金星中,只能看到一双三白眼闪闪放光。
“谁说没人能救他们?老子偏说有!”郝瑟蹲在韦苓之身前,咧嘴一笑,抬手打了一个响指。
南烛甩袖一舞,飞出数枚药弹,轰隆隆砸出数朵蘑菇云,将整座祭坛笼罩其中。
待白烟散去,祭坛上又多出了二十多名黑衣人,每人手里都牵着一个五花大绑头戴麻袋的人质,为首的,正是流曦。
“将人都带过来!” 郝瑟高呼。
流曦率领众黑衣人上前,将所有人质压跪在祭坛中央,同时扯掉了他们头上的麻袋。
韦苓之、朱佑樘、南烛豁然瞪眼。
麻袋下的面孔十分眼熟,或者说,今日刚刚见过,正是这二十三名学子的家人。
此时,所有家长都是义愤填膺,怒喝阵阵:
“韦苓之,你这个禽兽!”
“我们如此信任你,你居然想害我的孩儿!”
“我们全都听见了,韦苓之,你就准备吃官司吧!”
郝瑟给流曦丢了一个眼色。
“松绑。”流曦令所有黑衣人松开了绑绳。
“我的儿啊!”
“我的孩儿啊!”
“你可受苦了啊——”
“韦苓之,你到底对我儿做了什么?!”
众家长扑在自己儿子身前,大哭大喊,大叫大嚷,可无论如何叫喊哭泣,那二十三名少年,皆是一脸冷漠,仿若石雕一般。
“哈哈哈哈,原来如此,你们是想让这些父亲来救他们的孩子——可笑,实在是可笑,他们根本救不了!”韦苓之一边大笑,一边慢慢站起身,眉眼弯弯看着跪地哭喊的一众富商,眸光微冷,“对于他们来说,孩子只是一个附属品,就算这个死了,还有更多可以替代,他们不配来救人,他们也永远也救不了……我的作品是完美的,是无懈可击的!”
“好!说的好!”郝瑟鼓掌,踱步走到韦苓之身前,双眼长眯,“那么——这种父亲,留着也没什么用了吧——”
说着,猝然转身,从流曦腰间抽出长刀,豁然插进了冯乙父亲的胸口。
“噗——”一股血水喷洒飙飞,淋了韦苓之一头一脸。
韦苓之双目暴突,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朱佑樘、南烛骇然失色。
“啊、啊、啊、啊……”冯乙跪在血泊之中,死死盯着眼前父亲的尸体,全身剧烈发抖,一双漆黑无光的瞳孔渐渐被血色染红。
“杀!”郝瑟面容狰狞,豁然挥下手臂。
二十二名黑衣人同时抽出长刀,狠狠扎入前方富商胸口。
“噗!”
“噗!噗噗!”
鲜红血浆犹如一尊尊喷泉,直冲天际,将冷月染成刺目血色,粘稠红液汇聚成血色的溪流,沿着祭坛洁白阶梯漫流而下,冲刷着坛下所有学子的脚踝。
二十三名富商,就这般面容狰狞躺在地上,扩散瞳孔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孩子,胸口涌血,全身抽搐,嘴巴一张一合,犹如一条条缺氧的鱼。
万籁死寂,血腥冲天。
渐渐的,学子脸上的冷漠被恐惧取代,无光无神的瞳孔被血色浸染,全身抑制不住开始剧烈发抖。
“哈哈哈,看到了吗,这才是死亡,真正的死亡,血是热的,血是腥的,血是永远都洗不掉的!”
郝瑟站在尸体中央,全身染血,露齿大笑,犹如恶魔。
“啊啊啊啊!”
“不!”
“父亲!父亲!”
“爹爹!”
“啊啊啊啊啊!”
仿若被郝瑟笑声惊醒一般,众学子神色剧震,纷纷大叫冲上祭坛,有的抱尸大叫,有的砸地嘶吼,有的泣不成声,哭声吼声乱成一团。
朱佑樘看着满地尸身,慢慢后退,足下一个趔趄,几乎扑倒在地,幸亏被身侧的南烛手疾眼快扶住了。
“你、你是疯子吗?”韦苓之全身浴血,一脸惊惧瞪着郝瑟。
“对付你这种疯子,自然也只能用疯子的办法。”郝瑟抹了一把脸上的血珠,转目咧嘴一笑,“看,你所谓的完美作品,全部都、醒、了!”
韦苓之愣愣看着四周大哭的学子,面色渐渐变得惨白 “不、不可能,我的作品是完美的,是没有破绽的,不会这么轻易就被唤醒——”
“什么狗屁作品,不过是靠几颗草药罢了。”南烛迈步上前,震袖一抖。
一缕纯白烟雾从袖口飘出,飘飘荡荡洒遍整座祭坛,落在了所有富商的尸身之上。
下一刻,就见那二十三“尸体”同时一震,慢慢爬起了身,竟是同时“复活”了。
插在他们身上的刀刃纷纷掉落地面,原来,那剑刃本就是可伸缩的,无法伤人。
“父、父亲?”冯乙愣愣看着自己死而复生的父亲,一个冲身扑到了父亲怀里,嚎啕大哭。
“爹爹!”
“啊啊啊啊!”
少年们皆是泪流满面,哭声震天,死死抱着自己的亲人再也不愿放手。
韦苓之呆呆坐在原地,满面不可置信。
山下,隐隐传来杂乱喧哗之声,无数火把犹如火龙,盘山而上。
“官府的人到了。”文京墨犹如鬼魅从黑暗处现身,扫了一眼地面的狼藉,“如今有二十多名人证,这韦苓之就算全身是嘴,也无法脱罪了。”
“官府的人,来的很是时候嘛。”郝瑟翻白眼。
“阿瑟辛苦了。”尸天清上前,掏出一张面巾帮郝瑟擦拭染满血浆的头发。
“郝、郝大哥,这、这这是——”朱佑樘一脸懵逼。
“置之于死地而后生。”郝瑟甩了甩头发,“人,只有死过一次,才会知道什么最珍贵,可惜的是,若是真死了,就再也没有机会回头——”
说到最后一个字,郝瑟不禁轻轻叹了口气,抬头仰望深邃夜空,双瞳沐浴火光,灼亮的惊人。
身侧,谪仙剑客、碧衣公子、神医小童、黑衣侍卫对视一眼,同时沉默。
朱佑樘站在血泊之中,愣愣看着郝瑟背影,眸光渐渐发亮,犹如星辰耀世,辉照四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