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苏慕渊说话含讽带刺的,可万氏却也不敢得罪他,只陪着一张笑脸,小心翼翼地道:“可是这两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冲撞了侯爷?我这就将她两个带下去好好儿惩戒一番,还请侯爷消消气儿。”
苏慕渊闻言,倒是摆了摆手,止住了万氏:“先不忙,虽然本侯是外人,可看到了贵府里的不平事儿,也不由得想要出来说一句公道话。”
“老夫人,贵府里的思娇姑娘真真儿是胆大妄为,嚣张至极,一个妓|子生的女儿,在嫡出姑娘面前妄自尊大,恬不知耻地自称‘长姐’,这等尊卑不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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卑不分的事儿倒也罢了,如今竟还跑到嫡出姑娘的院子门口来叫嚣。”
“为何嫡出都能被庶出的丫头压一头?在本朝,这嫡庶不分可是大忌,本侯有些不明白,阮府究竟是怎么立的规矩?”
“我倒是有些担心……往后我这表姐嫁进来,若是有那心思不正的庶出或是姨娘,在背地里使绊子,这当家主母可不好当了。”
苏慕渊这一番话,层层递进,连消带打,直说的万氏措手不及,十分难堪,她憋红着一张老脸,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万氏气了半响,不由得恨恨地瞪着跪在地上的蠢东西,平日里她两个欺负莺莺,自己的确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一个软弱可欺的小姑娘,更方便她掌控些。可这两个也不看看今日来了什么人,就在府上乱闹事儿,这下可好,竟然当着威远侯的面,丢了这样大的丑。
若是今日之事令苏侯爷对阮府的印象变差,继而放弃了阮仁青,那这两个蠢东西真真儿是死上一百次都不够了。
而跪在地上的阮思娇,也是有苦说不出,她压根就没想到,苏侯爷竟然偏袒到阮兰芷到如此地步,甚至连个丫头都可以拦她的门!
起先她见苏侯爷对阮兰芷那小贱蹄子十分温和,还以为他只是面相看着吓人,实际上是个好相处的,谁知这人说翻脸就翻脸,竟然直接就叫她和李姨娘两个跪在婧姝院的门口。
这大门口往往来来的仆妇也有不少,今日之事若是传到其他姨娘耳朵里,她和她姨娘还有什么脸面?阮思娇越想越委屈,这泪珠子就跟断了线似的一直往下掉。
只不过形势比人强,这个时候阮思娇哪里还敢顶嘴?李艳梅一直在暗中扯着她的衣袖,意图也是十分明显,今日之事,老太太怎么责罚她们倒是其次了,若是不能叫这威远侯称心,那她两个今后在阮府,只有死路一条了。
阮思娇虽是个心高气傲的,却也不是个糊涂人,她非常识时务地膝行到苏慕渊的脚边,整个身子匍匐在地,哭得也是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先前气焰嚣张的小姑娘,小脸儿一变,做了个我见犹怜,西子捧心的模样:“侯爷倒是误会我了……小女子并不知道侯爷正在莺莺这儿作客,小女子只是想进来看看妹妹罢了,谁知那剑英死活拦着不许我进来……”
阮思娇自以为这般做派已是十分诚心了,那委屈劲儿,饶是任何人见了,都得心软。谁知苏慕渊却是个不懂得怜香惜玉的冷硬心肠,他嗤笑一声道:“当人丫头的,也不是傻子,对于那些个居心叵测的,她当然能一眼就看出来,在本侯看来,剑英拦着不许你两个进来,自然是她忠心耿耿,可你却是不依不挠,不仅指使两个婆子上来撕打不说,还同泼妇骂街一般,在这门前破口大骂。阮思娇,你就是这般来看望妹妹的?”
万氏在旁边听到这些,则是气的浑身发抖,如今仁青还关在牢里,这两个蠢东西竟然不知天高地厚的去得罪威远侯,她们这是想害死仁青吗?
“在本侯看来,这位庶出的姑娘若是不好好儿惩戒一番,将来只怕还要惹出许多麻烦来。”苏慕渊这番话就十分明显了,今日若是不能给他一个满意,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阮思娇闻言,吓得面皮一白,却又不知该如何反驳,是了,她先前叫了两个婆子来,的确是想吓唬、吓唬阮兰芷那小贱人,而她之所以带着李姨娘过来,则是想着姨娘似乎认识侯爷,也许凭着两人的回忆,能找到一些接近威远侯的机会也不一定?
“侯爷,你真真儿是误会了,思娇只是来看望莺莺妹妹的,先前马车突然失控乱跑,她在车上受了惊,我这做姐姐的关心妹妹难道也有错?我……我不过是心里着急,剑英这丫头又不许我进去,这才声音大了些。”阮思娇抹着泪珠子,说的十分情真意切。
这时,一道婉转如莺啼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思娇姐姐,你若真的只是来看莺莺的,为何带这般多的人来?还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剑英不放你进来,你便又是打又是骂的,思娇姐姐对我,哪里有分毫姐妹情谊?”
来人正是刚沐浴更衣完毕的阮兰芷,她这个嫡出的姑娘实在是当得太窝囊了,在这个阮府里头,随随便便什么姨娘、庶出都能拿捏她,如今苏慕渊既然肯为她出头,她若是不跟着落井下个大石头,那还真是对不起苏慕渊给她递来的梯子了。
众人偏头望去,只见阮兰芷身着一袭白地撒粉色小碎花的交领广袖上衫,下着湖水蓝色薄纱莲步裙,平日里挽成双环髻的如缎青丝,则是拿翠玉花钿压住了两鬓,长长地披泻在身后,这番扮相端的是雅致昳丽,出尘脱俗。
美人出浴,自是别有一番妩媚,正是那面如凝脂,眸似皎月,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只叫人不由得惊叹,真个是诸般皆妙的人儿。
苏慕渊见阮兰芷款款步出,玉颜上带着将将从香汤里氤氲出来的粉色,身上还有鲜花浴里带出来的芬芳,他只恨不得眼睛从此就长在她身上,再也不要移开了。
阮兰芷见那煞神的眼睛肆无忌惮地自个儿身上来回打量,于是抽空狠狠地剜了苏慕渊一眼,倒是惹来后者一阵轻笑。
阮兰芷与苏慕渊这般眉来眼去,在场的其他人哪里正眼敢看?皆是该低头的低头,该做小伏低的做小伏低,甚至连向来精明的万氏,都因着满脑子想着该如何处置跪在地上那两个蠢东西,而未曾察觉。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比如一直不着痕迹地觑着苏慕渊的李艳梅,便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
也不知这两个蠢东西到底是怎么得罪了侯爷,这才惹的侯爷非要她拿出个态度来。万氏思忖着,虽然她并不知道威远侯为何要插手阮府内宅的事儿,可今日若是不当着众人的面狠狠地整治一番,只怕不能善了。
“侯爷说的是极,偌大一个阮府,怎能容两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和庶出姑娘兴风掀浪?”万氏沉着一张脸,缓缓说道。
“待会行罚,林勇财家的,你叫王管事儿的去把其他院子里的几个姨娘哥儿都叫来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