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点了点头,站了起来:“二哥哥,还有一个月。”
宝玉顿时僵住。
探春看了他一会儿,不再说话,转身离去。
宝玉见状,连忙出来抓了袭人问:“今儿家里没出什么事儿吧?”
袭人忙令他噤声,拉了内室,方悄悄地告诉他:“我听见太太那边的人闲话,说是今儿去怡亲王府,就差那么一点儿,咱们家三姑娘就要被王妃留下给世子爷做妾了!”
宝玉登时大怒:“他们做梦!”
袭人急得使劲儿拽他:“我的小祖宗,你小点儿声!那是怡亲王,他是皇帝的叔叔,他的儿子乃是皇帝的亲堂弟,日后也要做亲王的。难道给亲王当侧妃,还能委屈了三姑娘不成?就说怡亲王府里,侧妃戚娘娘不还是戚家的嫡女呢?”
宝玉鼓起两只眼睛狠狠地瞪她:“三妹妹是什么人?那姓戚的是什么人?她乐意给人家当妾是她不拿自己当回事,我妹妹乃是天下的珍宝,凭了哪一条能被人这样糟蹋?她敢让三妹妹去做妾,她先过了我大姐姐那一关再说!”
袭人这样一想,心里又觉得宝玉说得对:“爷说的也是。娘娘的亲妹子,却去给一个不确准日后能不能承爵的世子做妾,说出去,也丢娘娘的脸啊。这事果然做不得。”
宝玉才不管她这样浅薄的妇人心思,提起袍子来一溜小跑便闯进了王夫人的房里。
王熙凤等人正在王夫人这里回事,一看宝玉跑得气喘吁吁满脸是汗,便知他有急事,笑着都先告退了。
王夫人且心疼地拉了他坐下,伸了帕子给他擦汗:“这是怎么了?你才好了没几日,身子还虚,有事慢慢说,跑什么跑?”
宝玉早就急得跳,这时候也不管旁边还有金钏儿彩云,冲口便道:“太太,三妹妹若果然给人家做了妾,我们兄弟再出门去,可怎么跟人打招呼呢?太太,此事万万做不得!”
王夫人给他擦汗的手一顿,脸色慢慢地阴沉了下来,问道:“谁跟你说的这话?”
宝玉委屈地自己抬袖擦汗:“不是说到处都知道了?”
王夫人抬眼去看金钏儿和彩云。
两个人的脸色慢慢地苍白起来。
王夫人回到房里,的确提到了这句话,但是,说这句话的时候,身边只有她二人和吴祥家的在——
金钏儿和彩云几乎是瞬间就都想到了王夫人这一眼的意思,噗通一声双双跪倒,举手发誓:“若是我等将太太的话说给一个人听去的,便叫我们一家子都不得好死!”
誓言发的这样毒,反倒吓了宝玉一跳。
王夫人眯起了眼睛,看向窗外。吴祥家的正在外头跟婆子们低声说笑,等着听王夫人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