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笑笑:“一客不烦二主。我也管了。”说着,提了袍子,竟真的直奔宁国府而来。
这边尤氏把家里人连打带骂地收拾了一顿,喝命赖升:“你在我们家做了一辈子,当年你爷爷你爹做管家的时候,家里可没出过这等混账的事情!你给我打起精神好生管束他们!你若是果然做不好,便把你儿子叫回来,先给我管好了这个家,再琢磨着出去做官管国家的州县!”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赖升老脸通红,低头应了是,转身出去,已经一脸的杀气:“你们也听见大奶奶的话了。果然守不住这个府里的规矩的,就都给老子滚蛋!外头煤窑妓寨的规矩简单,老子送你们全家去那里!”
尤氏在屋里听见,哼了一声,转到内间,又教训尤老娘:“您老也太会给我添乱了。我接您来是帮我看家管下人的,您倒好,还跟着她们一处耍起钱来……”
正说着,忽然外头人报:“宝二爷来了。”
院子里正是兵荒马乱。被宝玉瞧见这样的情形,尤氏只觉得脸上发烧,忙挤了笑容从里间出来:“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坐下,想什么吃的?”
宝玉笑得干净澄澈:“我听见说嫂子家里老太太和两位姐姐都来了,所以过来问候一声儿。只是刚进门时,听见说老太太今儿不大自在?可请了大夫没有?”
尤氏只得让他进了里间。
尤老娘额上勒子,身上被子,正躺着哼哼,见宝玉进来,神仙俊逸、秀色夺人的样子,顿时自惭形秽,忙笑着招呼:“哥儿来了?可是有日子没见了。”
宝玉先请了安问了好,又关切道:“老太太这是哪里不舒服了?可请了大夫没有?”
尤老娘忙笑道:“你嫂子说要给我请,我正拦着呢。不过是昨儿晚上着了些凉,哪里是什么病症。我躺躺睡一觉就好了。哥儿真是大家的公子,礼节真好。还这样惦记着长辈。只是这屋里窄,快跟着你嫂子去那边玩儿去。你两个姐姐都在那边呢。”
说着又想起来两个小女儿这会子竟是都在念经,又伤心起来:“只是她们两个正在诵经,你得等她们功课完了……”
看着尤老娘抹泪,宝玉做了愕然出来,回头问尤氏:“珍大嫂子,这是怎么回事?两位姐姐诵得哪门子的经?”
尤氏叹了口气,请了宝玉出去,低低告诉他:“二姐跟新婚的丈夫合不来,三姐儿那里——”忽然想起来,忙问宝玉道:“你的那个朋友柳湘莲可回来了?”
宝玉眨眼:“倒不曾听说。只是他临走时让人给我带过话,不过出去逛逛,一年半载的就回来。如今算着日子,竟是应该快了。大嫂子问他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