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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的皮肤是可爱的浅棕色,这是因为其长时间的在户外活动并被太阳暴晒之下所形成的健康肤色;头发显得颇为黑亮,与北地人那种偏灰或偏红的发色有着很大的不同;而她的眼睛竟然是极为少见的黄色,甚至在暗处看来就仿佛是金色的一般。
“你好,我是米契尔,听说你在之前幸运的从那些袭击者的攻击下逃生,虽然对于让你重新回忆起之前痛苦的遭遇,但是为了你以及在场所有人的安全,我希望你能把你所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都告诉我。”
米契尔坐在少女的身边,极为诚恳的凝视着对方的双眼阐述着自己的请求。
“你就是米契尔……少爷?”
对方的回应很奇怪,似乎并不认识少年的样子,就连最后那记对他的尊称也显得有些敷衍,这都让米契尔在心底暗自揣摩。
“正是我没错,那么,你的名字是?”
虽然脑袋中的东西又杂又乱,即使已经感到有些不耐烦,但是还是要为对方的询问作出回应。
“很荣幸能够见到你,我叫作黛儿。”
黛儿简单的自我介绍后,便开始了对之前少年提出的问题进行回答。
不过,少女的回答却并无法让米契尔满意,因为这里面的信息含量比他所预料的还要少得多。
在黛儿的自述中,她之前因为忙碌了一个下午错过了晚饭,所以准备到位于地下室的厨房中找点吃的,结果刚走到半路上就听到身后传来了有人遇袭的惨叫声,于是感到害怕的女孩儿也不敢往回走,加快脚步跑到了厨房中的时候,刚好有一个不明真身的怪物追了过来,而她则是因为在几个厨房中的好心人的帮助下才侥幸的在大门关闭前冲进了厨房中,这才幸免于难——完全就是一个幸运的小人物逃生记,提供的线索中没有任何可供利用的部分。
“真的是相当的惊险,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米契尔微笑着感叹着,虽然对于没能得到想要的情报而感到十分失望,但是少年并没有放弃自己原本的计划,因为他几乎能感到面前名为黛儿的少女肯定有什么在瞒着他。
在对方明显不想坦诚相见的情况下,过多的强求也难以达到目的,而此刻搞清楚对方为何不肯实言相告,则是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确实如此,若是在慢上那么一丁点的话,我可能就赶不上关门前逃离了。”
面前的少女貌似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轻声叹息着,但是神情却几乎很少波动,仿佛并不对之前那番情景有什么恐惧之情,甚至可能这个少女连恐惧一类的表情究竟为何也许都不太清楚。
她的目光很是凝聚而犀利,不过却总是下意识的望向无人的空处,少年的接近似乎让她显得有些无所适从,在交谈的时候她的手在无意识的开合和相互揉搓,这都显示出了其内心的紧张。
“你的眼睛很漂亮,我从没有见过这种黄色的眼睛,你的家乡在哪里?”
少年尝试着寻找着一些较为轻松的话题,不过,却没想到竟然一击中地,直接命中了所有话题之中最大的地雷。
“……我没有家乡,或许在久远的曾经有过,但是我现在只是一个漂泊无定的野狗罢了。”
情绪几乎是一瞬间跌破了底线,看着差点瞬间陷入自闭状态的少女,少年顿时感到头大如斗。
尤其对方竟然还使用了“野狗”这种极具侮辱性的自称,这种极度无助而迷茫的可怜姿态,让米契尔原本所设想的套路全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那个……”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就碰到了最敏感的话题,不过他却不能就这么逃开把对方丢到这里,苦恼中的少年,一时间不知应说些什么了。
“其实,在我祖辈不知多少代以前,我们一族便已经成为了流浪者,而因为诅咒的缘故我们无法回到家乡、也无找到祖先的踪迹,甚至直到今天,那个诅咒也在影响着我们每一个族人,让他们甚至连在一个地方稍微停留较长时间都无法做到……嗯……真是的,不知为什么我竟然不知不觉对你说了这么多,米契尔,你真是一个很奇特的人呢,让人不自禁就对你放下了心防。”
似乎突然对自己的交浅言深的行为产生了警惕,黛儿警觉的闭上了嘴,不过在她意识到不对劲之前,她也已经吐露了太多的秘密。
可惜的是,根本不了解其中隐秘之处的米契尔并无法从中推断出任何消息,顶多只能进一步的了解到面前的少女是多么可怜而悲惨罢了。
而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似乎并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少女,也只能认为身边的这个少年有着独特的人格魅力可以让人对他毫无防备的吐露心声。
“……好像外面没有再传来喊杀声了。”
被此刻凝重的气氛弄得很是有些尴尬的米契尔,敏锐地发现原本若有若无传来的战斗中的声音已经完全停止,于是立即将和女孩儿之间的交谈放到了一边,专心于这一发现之上。
相比于身旁的陌生少女,还是留守的侍卫们以及自己这些躲藏在避难所中的人员安全更为重要一些——对于贵族来说,责任永远是第一位需要被考虑的事项。
话说身居地下的避难所怎么会听到上面的声音,自然是因为这里设置着一些隐秘的监听管线,虽然听不到什么清晰的交谈声,但是最起码能够探查到上层空间十分否还有喧嚣传来。
“少爷!”
之前跟下来的四位侍卫同时站起,并来到了少年的身边,他们全都做好了战斗的准备,若是对方拥有突破铁门的力量的话,那么也许就将面对一场无法回避的遭遇战。
当然,这个担忧实际上并无必要,能够被当作最后防线的铁门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够突破的,若是拥有巨人的力量并且使用重达上吨的铁槌,也许能够砸开这扇镶嵌在岩体之内的大门,不过那条只能容纳中体型生物行走的狭窄长廊却并没有提供足以容纳那些体力惊人的怪物的空间——至于那些所谓的巨力术之流的力量增大术法其实是以对身体肌肉进行增大而实现的变化,而增大了的身体则会被生生挤死在这里难以动弹。
不过即使不用担心敌人会攻入这间密室之内,也需要在出门后防备那些残留的敌人的攻击,做好战斗的准备是十分必要的。
“女人们都远离门口所在的位置,不要妨碍战斗!”
看到那些之前跟着面点师一起进来的三位厨娘竟然也一起靠了过来,米契尔立即要去驱赶她们。
毕竟之后可能会遇到十分激烈的战斗,若是战况不利的话还需要尽快退回来,不仅是为了几个厨娘的安全还是为了到时战斗的顺利实施,他都需要把这几个人赶走。
当他喊出这一句话后,不知为何却被狠狠的瞪了一眼,而且是那三个厨娘同时瞪了他一眼,这诡异的一幕甚至让他把之后想说什么都忘了。
而就在他诧异的那一瞬间,那三个厨娘却在他诧异莫名甚至不敢置信的目光之中,分别从围裙内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切肉刀,并且果断冷酷的对那四位对她们毫无防备的侍卫出手了!
那是多么迅捷而致命的攻击?!几乎眨眼间,那些虽然能够被称为壮妇,但是毫无特异之处可言的女人们就将她们手中原本看似用来防身的切肉刀,从那些护卫皮甲的缝隙之间刺入了他们的要害之中!
只有真正的对人体有着相当深的理解,并且亲自杀过不知多少人的嗜杀者才能够拥有如此精准而致命的身手,而这一切都似乎证明着一件事——他陷入了一个大麻烦中了。
但是,在为自己感到悲哀之前,少年却被极为浓烈的罪恶感和自责所吞没。
因为此刻这四个忠勇的侍卫,正是因为他之前的错误决定而死亡,这一切归根到底应该由他来肩负那不可推卸的责任!
若是之前不让这些人进来的话——不过,当少年想到这里的时候,他却只能摇头苦笑。
因为他无法作出如此残酷的决定,也许他的父亲以及兄长可以毫不在乎的为了胜利或是安全而不惜牺牲那些无辜者的生命,但是少年却知道,无论结果如何,除非他能够预知未来,否则他实际上不论多少次面对这种情况,他都无法作出任何改变。
“看看这个可怜的孩子,已经被眼前的鲜血吓得完全傻眼了。”
三人中看起来大约是二十来岁的那个厨娘,把玩着手中的尖刀,看着陷入沉思而表情僵硬的少年打趣道。
“他应该就是导致那些女性的精神被束缚于此处的根源了吧?从外表完全看不出来他竟然有如此的力量。”
一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厨娘将那把沾满了鲜血的尖刀随手扔到地上后,望了已经陷入慌乱和自责之中难以抵抗的少年一眼,说这让人无法理解的话语。
这位最为年长的厨娘,将目光投向了依旧稳稳当当的坐在那里默不作声的黑发黄眼的少女。
“黛儿,你找到黑暗的踪迹了吗?应该就在这里了,找到它,然后毁掉它!”
从其能够如此亲近的称呼少女,并且从她口中说出的话,也证明了她们四个人肯定是一伙的。
米契尔虽然愤怒于这几个女人对那些侍卫下毒手,但是并不会去指责她们阴险和狠毒,因为在北地长大的男孩儿非常明白一个事实,那就是战斗只分生死,其它都只是手段而已。
他将严厉的目光投向了那三个坐在远处的男人,那包括面点师在内的其他的三个厨师,他们一定早就知道了这几人的真实身份,最起码也应该意识到了这些女人的“不对劲”,但是从头到尾他们没有发出过任何的警告和提示,这种如同懦夫一样的行为,已经是不折不扣的背叛了!
但是,当他看到已经歪倒在地失去了生命的三人后,他却再也没有任何指责的话语能够说出口,在此之前他们一直和那三个“厨娘”掺杂在一起,也许此刻那三把染满了鲜血的尖刀之前就一直顶在这些人的腰眼上,或许这些人不够勇敢以至于让所有人都因此即将付出生命的代价,但是他却也无法因此而去指责他们——因为他们并不是战士,勇敢的面对死亡并不是他们所必需尽到的职责。
那么,此刻的米契尔能够指责谁呢?
他只能够指责自己,因为正是他开口让那几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接近了他们的身边,而他却一点防备也没有,最终导致了此刻的一切!
“这里应该是妖蛆的一个临时巢穴,出身自[缄默行者]部族的黛儿正好是这方面的行家,咱们的运气还真是不错。”
另一个“厨娘”如此对她的伙伴说道,而其中那些完全不知所云的词汇,也被米契尔全都记在了心底,这让他不至于连敌人是谁都搞不清楚。
“确实,幸好今天黛儿旅行到了咱们的领地内做客,这才感应到了这里的问题,若是被别的姐妹们知道,竟然有黑暗蔓延到了咱们的圣地之旁竟然都没有察觉,那可真是重大的失职!”
最后一个“厨娘”的声音出奇的细嫩,听起来就像一个未成年的女孩儿,不过这个人的脸上涂满了灰,也看不出确切的年龄和容貌出来。
“我看根本不需要麻烦黛儿去寻找,这个少年看起来就十分可疑,直接杀掉他就一了百了!”
之前的那个二十来岁的“厨娘”貌似不经意的瞥了米契尔一眼后,开口说出了让少年吓了一跳的话语。
这使得少年不自禁暗自将目光投向了周围可能存在的逃生路径,而除了一口水井外,他没有看到任何出路可言。
但是最重要的是,他不能把他的姐妹们弃之不顾,即使力不能及也要奋力去抗争才行!
“啊啊啊啊啊!”
大声喊叫着,米契尔掏出了之前拿在手中的宽刃剑,稍微调整了一下剑锋就向着看起来最为弱小的那个名叫黛儿的稚龄少女扑了过去——只要挟持住她,那么局面就彻底盘活了!
看似愚蠢的喊叫实际上有其必要所在,虽然对于战斗来说,大声喊叫只会打乱自己的呼吸和动作,但是对于那些弱小的敌人来说,这却足以造成更为有利的效果,只要能够让目标因为畏惧或是惊讶迟钝那么一秒的时间,之后将会掌握完美的时机!
而米契尔却并不仅仅因为这个原因而做出这个决定,他如此大声地喊叫,实际上更多的是想要惊醒那些应该已经睡过去的自家的姐妹们,虽然不知道能有什么用处,但是总强过被人直接在睡梦中生擒抑或是击杀,而这也是此刻深陷困境之中的少年暂时所唯一能够做到的事情了。
不过,这个看似弱小的对手却并不像其表现的那么脆弱,虽然米契尔已经尽力向着对方进行冲刺,但是他所掌握的步法却是以稳重与灵活并重而著称,在爆发力上面与其他的两个方面实在是差了很远。
因此,即使他极力的加快速度,但是依旧还是显得太慢了一些,尤其当对方两眼一瞪,一道明亮的光辉在少女的眼中闪亮了一瞬后,其竟然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高速站起扑出,比正常人最快的速度还要快了整整一倍!
几乎就是差了那么一点点,他什么也没有抓到,而那个二十来岁的厨娘向他抛出的挂着鲜红血液的尖刀,也被米契尔灵活的挥动手中的宽刃短剑挡开,这种程度的攻击根本没有办法伤到已经基本掌握了“寒冰雕文剑技”的少年,但是也足以让他失去了最后的那一线抓住从他面前逃离的黛儿的机会。
他能够挡开那道飞刀攻击的精准剑术,似乎让几个人都感到很惊讶,虽然她们并没有想要直接通过那一击伤害到这个童稚的孩子,单是却也没想到会被那么轻松的被格挡开。
她们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很是天真软弱的小男孩儿的身手竟然颇为不俗,但是这就象是节日的彩蛋,虽然会带来意外的惊喜,却依旧显得毫无紧要,最起码,已经无法改变此刻的局面了。
而少年也能清晰地认识到这一点,虽然他自信于自己的剑术应该能够强过这三个实体不明的“厨娘”,但是从未杀死过任何人的少年若是陷入了真正的战斗中,很可能并不是这三个人中任何一人的对手,因为有的时候只是一时下意识的犹豫就足以使自己失去生命。
米契尔极为清楚自己此刻已经陷入了极大的劣势之中,但是当他退到几间屋子之前后便停下了脚步。
原因很简单,他的家人、他所要保护的对象就在她身后的那一排房间中——他无路可退。
“你难道想要和我们战斗?那可是会没命的啊。”
年龄最小的“厨娘”好奇的询问道,不过她的询问并不是出于善意,而是一种颇为含蓄的蔑视和嘲讽。
“当战斗无法回避的时候,便只能去面对它,在这个时候,自己的性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了。”
手握格斗用短剑的少年,虽然此刻心中充满了悲观的念头,但是他却别无选择,守护和牺牲是一种坚持,也同时是无法拒绝的信念,不是说要放弃就能够真的放弃的责任。
“很有意思的话语,不过,你是否能够坚持你的信念呢?在我们所曾经测试过的无数雄性之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可不多见。”
三个“厨娘”对视了一眼后,最小的那位站了出来,而她也是三人中此刻唯一手中依旧持有武器的,而她看起来也是这些人中对于和少年一决高低最感兴趣的那人。
“我很好奇,到时你是否能够依旧如此轻松的说出类似的漂亮话出来——当我把你的屎都揍出来的情况下!”
原本一直显得颇有些娇柔的少女,顿时口吐污言一挥手中的尖刀甩掉了其上沾染的血水后,便冲着少年发动了冲刺——但是,最先攻向他的“武器”却是少女用来发力的右腿!
几乎只迈了两步就来到了少年的面前,那借着强大的冲势正身向着下前方踹出了右脚,直直的攻向了少年的左腿膝盖下方,这一踹是如此的犀利而迅猛,任何人都不怀疑若是被其一脚踢中的话,那么就算是一个壮汉也要落个膝盖骨粉碎性骨折的下场,而这一攻击的角度又是如此的刁钻,除了向后躲避外,手中没有盾牌的少年根本没有任何其他的手段可以应对。
经过大量的训练后算得上熟练的步法并不是摆设,一个向后的滑步,让少年生生比正常的撤步多退出了半步远,而这半步的距离,却是刚好让过了对方那记下踹的最大发力点。
少女踢出的右腿刚刚好停在了米契尔的小腿之前并直直的向地面跺去,随着其跺地借力,原本置于身后的左腿随之赶上,自下而上划过了一道极微小的弧线便冲着男孩儿的右小腿扫了过来,此刻少年因为刚刚使用了并不简单的技巧而需要短暂的时间平衡身体的重心,因此无法再次进行闪躲,不过少年也不再需要闪躲,他已经寻找到了攻击的时机!
虽然若是被其的左腿扫中,米契尔的身体将会顿时失去平衡,原本从腿部而生的力量也会因此无形间消散大半,并会因此陷入彻底的劣势之中。
而此刻虽然因为滑步而使得少年失去了闪躲的能力,但是他还是可以将探在前方的右腿向后收回半步,虽然难以完全躲开对方的扫腿,但最起码能够减弱受到的影响。
但是这个念头在脑中刚刚一闪米契尔就放弃了这一作法,因为这同时也是一个机会,虽然会短时间的陷入失衡状态之中,但是这种攻击带来的影响并不足以对他的行动能力造成决定性损伤,而他有自信自己的攻击将会让对方之后的所有追击都无疾而终。
右手握持的短剑在空中划了一个小小的圆弧,便横着自左至右砍向了少女的脖颈!
即使对方并不收回已经做出的腿步攻击,当他的腿被扫中而向着右方歪倒时,他的攻击动作一定会因此出现变形,但是受到影响实际上却并不算严重。
而向右挥去的武器依旧牢牢地锁定了对方的弱点,而且踢出的左腿让少女根本无法轻易改变重心、转动身体,从而避开自其右方而来的挥砍,而且来自这一方向的攻击让对方即使挥出武器格挡也难以发力,最终只能同少年一样失去继续攻击的能力——或许对于她来说,受到的影响还会更大。
已经看穿了这一点的少女自然不会去和少年来一个硬碰硬、伤对伤,她的扫腿向前多迈出了半步而踩在了少年的腿后空地,反而借着那股冲力快速转身,以一种让人瞠目结舌的灵巧,脖颈几乎是贴着少年平挥出的短剑的剑锋转身避让了开来,不仅如此,她这巧妙的难以言喻的转身几乎一下子就转到了男孩儿的侧后方,一直以来毫不显眼的尖刀此刻正借着转身的动作,流畅自然而不动声色的反握插向了少年的后心处——这一击实在是太过巧妙和阴毒,让人根本想不到竟然会如此简单的就陷入了生死攸关之局!
这极为可怖的杀手在少女的手中显得极为纯熟,而在此之前也有无数人就在这一个照面之下倒在了这一让人惊叹莫名的攻击之下——无一例外。
但是,这对于少年来说却行不通,原因很简单,因为这一攻击手法米契尔竟然不知为何竟然有着极为清晰的了解,甚至就在对方侧身向他背后转去的同时,之后自己将会遭遇如何的处境也都瞬间映照在了少年的脑海之中,而如何应对这一必杀之局的方法,也随之出现在了米契尔的头脑之中!
只见少年将原本并未动弹的右腿向后撤了一步,刚好将小腿贴在了对方的小腿内侧,并随之身体猛地一侧向少女旋转之中的身体紧贴了过去,空出的左手按向了对方的肩膀,而原本平挥出的短剑也随之收回,弯曲起来的手肘十分精准的随着后撤的动作敲击到了少女握刀的手腕处,仅只一击就让她的武器脱手向地面掉落!
少女原本万无一失的贴身暗杀之法被破了个干干净净,她用以保证自身平衡的左腿被少年的小腿横插一杠后,自然让她近乎于完美的转身动作停顿了堪称致命的一瞬,而借此时机让少年按向她肩膀的左手得以抓住原本滑溜的如同游鱼般的女孩儿,并趁此机会,少年将原本收回的右手向着侧身对向她的少女心口位置斜插了过去!
在面临生死攸关之际的时刻,少女终于在最后一刻克服了自身惯性和重心不稳等问题,将凿向她心脏的短剑挥掌向下击打了一寸远,但是那柄短剑却依旧毫不费力的刺穿了少女那平坦的小腹,一击对她造成了堪称致命的重伤!
仅仅一个照面就将敌人身负重伤并使其因痛苦而摔倒在地,但是男孩儿却仿佛自己遭受了重创一般陷入了极大的恐慌和混乱之中!
看着少女被他刺入对方腹中后还下意识的转动了一下握柄以扩大伤害、并最终顺手留在对方腹中的短剑,以及那女孩儿因为小肠被短剑刺穿后、受激蠕动所产生的极大痛楚而扭曲的表情之时——之前在战斗中丝毫没有留手意识的少年,几乎无法相信这一切都是自己做的!
他竟然在之前毫不犹豫地对面前的这个少女下了毒手,并且毫无愧疚的进一步让已经身负重创的对方陷入了更大的痛苦之中!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因为从未伤害过他人,而下意识的在命中前的霎那收手,但是当时他却丝毫没有这个意识,甚至在作出了如此残酷的事情之时,连想要置面前少女于死地的杀欲也毫无踪迹可言。
在那一刻,他最本质的一面显露了出来,他既没有因为自己心中良善的一面而收手,也没有在那一瞬间展露出狰狞的邪恶一面——他所拥有的只是一片苍白。
他当时的脑中近乎于一片空白,但一个虽然淡薄但是十分清晰的概念在那个时候被他毫无疑惑的予以执行,那就是“攻击、命中、深化伤害”——就是如此的简单,毫无任何多余的思虑可言,他所做的就是战斗所需要的那一部分。
当他真正进入战斗状态后,所有的一切都被抛诸脑后,所有的束缚都不复存在,就仿佛一具天生的杀人机器一般冷酷、致命而富有效率!
也许正是因为曾经的少年早已直觉性的感受到了自己这让他难以接受的毫无人性可言的真实一面,因此他把自己深深地隐藏了起来,他用沉稳而温和的外衣将自己丑陋苍白的本质层层包裹,并在其上点缀起名为“纯朴”“善良”“天真”“执着”“勇敢”“体贴”的装饰物把自己的打扮得如同神圣的天使一般——但是,当他面临战斗的时候,原本花俏的外衣就会被当场剥去,展露出其下那一片苍白的真实面目!
米契尔·班尼迪克,一个从未真正的认识过自己,甚至从未真正去探究自己真实一面的少年,就在这一刻在血淋淋的教训下看到了让他一直下意识回避的“真实”,他的心神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巨大重创,这使得他甚至因为难以接受这极端抗拒的现实而双眼一翻,当场昏迷了过去,使得原本想要上前为自己姐妹报仇的另外两个“厨娘”顿时面面相觑的停下了脚步。
“不要杀他,这个少年实际上是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敌人。”
黛儿的话语稍微晚了一点,不过好在那两个“厨娘”因为目标的离奇昏迷而略微一愣,这才让她慢了半拍的话语及时的产生了效用——实际女孩儿的这番话并不是对她身边的两人说的,她所劝说的其实是此刻已经倒在地上如被剖腹的死鱼一般、痛苦抽搐着的濒死少女所说——不过这一切发展的太快,导致目标和情境也随之转换了数次。
之前的一切发生的实在是太快,让所有人都感到措手不及,整个战斗甚至可能只维持了短短六秒的时间,也怨不得名为黛儿的少女会反应不及了,甚至若不是她在看到少女冲出去后就立即开口试图劝阻,可能都无法在她身边的两人向前冲出之前把这句话语说完——可想而知这是多么短暂的一场战斗。
“黛儿,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之前他找你搭讪的那一小会儿,你就迷上了这个竟然还会‘昏血’的男孩儿不成?”
二十来岁的那位“厨娘”撇着嘴敌视的瞪着倒地昏迷不起的米契尔,瞥了眼身边显得有些紧张的黛儿反问道。
“怎、怎么会……你也说得太夸张了,我只不过察觉出他身上浓厚的光明气息罢了,我怀疑他可能是曦光教团之中的某个重要人物,我们最好还是不要为此得罪了那些人比较好,而且最重要的是,伊蒂丝不是没事吗?我们何不就暂时放过他,先把正事儿办了再说其他不好?”
黛儿略显慌乱的摆着手,似乎即使是设想了一下那个可能性都让她感到无地自容,而虽然她的解释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是却总有那么几分用意不正的感觉。
而最重要的是,被称为伊蒂丝的那个年幼少女此刻可是如同死鱼一般,小腹上插着一把匕首躺在地上,因为难以压抑的痛苦而不断地颤抖着,怎么也不像她所形容的“没事儿”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