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他稳稳的走至他的榻前,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白色的瓷瓶,放在他面前,声音冷冷清清,与他身后的月光别无二致:“止疼药,是我母家的秘方,你若实在忍不住便服上一颗,很快就好了。”
飞扬当时觉得,二少爷果真是天神转世的,谁说他冷酷无情了?实则温柔异常呢,自那以后,他便一改从前的心思,抛却了惧怕和偏见,死心塌地的跟着二少爷,虽然后来再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但他已经知道了二少爷不是那样的人,也想通了,一命抵一命,那伴读死的也不怨,况他后来才知竟是那歹毒了心肠的孟姨娘送来的人,已经不知暗地里害了二少爷多少次,若非他家主子命大,怕是不死也是个残废的,知道这些事后,他恨不得把那伴读的尸首挖出来再鞭挞一百次方才解气!
想到这里,飞扬顿时又打起了精神,中气十足的喊了一声:“是!飞扬知道了!”
谁说二爷变了呢,这不是还同少时一般吗?
甄朗云却停下了脚步,望着天际漠漠云海,看了一阵,也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许久,才说:“去探查凝欢馆那日弹琴之人的身份,越详细越好。”
飞扬听他肃了声线,声音压抑又隐忍,含了不知什么样的感情,好似要喷薄而出一般,立时朗声应下。
回去的路上柳觅初就料到怜年定是要来问的,还不如她自己主动开□□代。
“你也莫要吃惊,方才那人,我有结交的必要,在爹爹的事上能帮上几分的,我有分寸,你且放心就是。”柳觅初不愿瞒她,慢慢的给她讲了清楚。
怜年听了这话,也没再说什么,只是有些埋怨的嘱咐:“姑娘以后做事,要提前知会奴婢一声,今日真是把我吓死了。”
柳觅初顺从的应下,又说:“适才的事就莫要回去同嬷嬷她们说起了,省的担心。”
怜年无奈说是。
待她们回去偏房,又陪着紫桃坐了一阵,瞧着天色差不多了,方才准备下山去。
这一路上柳觅初频频左顾右看的,紫桃好奇,忍不住问:“怎的这般魂不守舍?可是遇上什么事了?”
“约莫是因为有些累吧,况风景实在好,忍不住多看两眼罢了。”她淡淡一笑,掩盖住心下怪异。
莫说紫桃觉得她反常,便是她自己都有些不解这么做的原因,像是被勾了魂儿似的,想着想着便摇头笑了笑,自己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看一个陌生男子看的入了迷。
……
好容易出来一趟,紫桃便想着逛的尽兴些,又是去城东的香满楼排队买了点心,又是去成衣坊看了最新的样式,最后衣裳没买成,便买了一匹上好的布料回去,她说柳觅初眼光好,让帮着选一样,最后挑了一样店里最好的也是最贵的湖碧色碧霞云纹布,又买了一匹便宜些的藕荷色蝴蝶纹素布。
总之这般磨蹭着,又抱着那许多东西,回去果真不早了,谢过了车夫,入画进去大门喊龟公来帮忙。
凝欢馆到了营业的时辰,正式灯火辉煌的时候,入后院必要经过前厅,她们顺着小路走,免得惊了客人,从回廊望出去,明亮一片,缓歌慢舞凝丝竹,靡靡之音近在耳畔,瞧着是一副再美好富饶不行的场景,紫桃不由得看的入了神,随着曲调轻轻的哼了起来,清清澈澈的嗓音,空灵绕梁……直至走出回廊,她才回过头来与柳觅初唏嘘。
“当真有些怀念了。”
尘世万千,每人都有不同的机遇,人总是这样,身处何处总是不能随遇而安,等到离却之后,才晓得从前千般万般好。
柳觅初微微吐出一口气,笑了笑没有答话,她何尝不是如此呢?本以为在凝欢馆的日子是最屈辱最叫人厌恶的日子,总想着逃离,总想着计划能进行的再快一点,千方百计入了京,才晓得凝欢馆是多么安逸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