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能怎么办?
他也真的没有办法再像以前那样孤零零地熬下去了。
空气沉沉地飘坠着,飘开去,飘离开。
余城干哑着嗓子,几番张口,最后才模模糊糊道:“温如昀她……精神不好,我不知道她究竟对你说了些什么……”
他哽着声音,到底没能在大庭广众之下把话说完,仿佛即将要说明的那件事实有多么难以启齿。
他几乎是放下了自己的尊严在求孙子期。
“……跟我回去,听我解释,好不好?”
***
一辆白色的rangerover平稳地驶上了跨江大桥。
霍一鸣坐在驾驶座上,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搭在方向盘。后座伸出一双柔软的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绷得紧紧的脸庞。
“怎么还是一副刺猬样子?”蒋容从后座把身体探了向前,安抚似的说了一句。
霍一鸣没说话,趁着红灯的间隙,回头快速地亲了一下她的嘴唇。
蒋容拍了他一下,侧头看了看自己旁边坐在儿童安全座椅里的孙乐童。
“乐乐在呢。”
霍一鸣“嗯”了一声,平声道:“他到点睡了。”
蒋容回过身来,把盖在孙乐童身上的薄毯子掖了掖。
刚才霍一鸣跟那个穿得一身黑的陌生男人来回拉扯,蒋容就站在不远处看着。
那一会儿真是吓了一跳,本来想过去看看,却想起刚才霍一鸣示意自己不要乱动的眼神,犹豫半晌,只好按下心情,站在一边观望事态发展。
结果霍一鸣突然揍了一拳那个男人,蒋容没料到,当场小小地惊呼了一下。霍一鸣虽然身体素质不错,但从来不是什么不讲理的人,不可能会贸贸然打人。
好在那个男人没有还手,霍一鸣抱着孙乐童,也没继续往下揍。
那个看不清模样的男人扯着孙子期说了些什么,微微弯着腰,原本挺拔的脊背看起来有些可怜。
孙子期看着他,过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霍一鸣也没有再动,蒋容有些担心,不知道应不应该过去看一看。
正在这时,孙子期回头对霍一鸣说了几句话,然后摸了摸孙乐童的小脑袋,又亲了亲他的小脸蛋,最后跟着那个黑衣男人上了车。
霍一鸣抱着孙乐童,看着那辆黑色的帕拉梅拉疾驰而去,这才面无表情地转头,向一脸担忧的蒋容伸出了手。
这会儿蒋容摸了摸孙乐童睡得一垂一垂的小脑袋,放轻声音问了霍一鸣一声:“刚才那个,会不会就是乐乐的……”
“应该是。”
“怎么听语气,连你都不知道?”蒋容有些微微的诧异。
虽然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霍一鸣跟孙子期从小一起长大,怎么说都不应该不知道啊。
“孙子期当初在国外怀着乐乐,谁也没说,连方姨都不知道。我知道有乐乐存在的时候,他已经差不多一岁了。”
霍一鸣语气淡淡地,特意压低了声音。
“后来孙子期跟一个熟人匆匆忙忙地结了婚,又匆匆忙忙离了婚。但家里人都知道,他不是乐乐的亲生父亲。”
蒋容皱着眉听。
霍一鸣反手掐了掐她的脸蛋,道:“孙子期不愿意说这些,我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所以从来不问。”
蒋容知道他的性格,总是一副面瘫样,但心里很重视孙家一家子,这会儿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贴着他的脸,又亲了他一口。
“子期姐一定会好好处理的,你别担心。”她其实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这样安慰他。
霍一鸣看了一眼自己的小女朋友,黑如曜石的眼睛在夜色中显得十分深邃,末了,才稍稍抿了抿唇角。
他长得好,却不常笑,所以偶尔笑起来,连蒋容这种见惯好相貌的人都觉得威力很杀。
片刻之后,绿灯亮了。
霍一鸣放下手刹,rangerover缓缓滑向前去。
车厢里低低地响着巴赫的大提琴组曲,很静,蒋容心里还有些疑惑,不知道应不应该说。
结果看了看霍一鸣认真开车的侧脸,又看了看安全座椅上沉沉睡去的孙乐童,思考了半天,还是没有说出口。
她将额头靠在驾驶座的椅背上,微蹙着眉——
刚才那个黑衣男人一转身,她模模糊糊看见了他隐在阴影下的脸,也不知道有没有看岔眼,她一瞬间觉得,他好像……
好像就是那个正在国内红得如日中天的演员,余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