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所有人都收拾妥当,我背着沉重的包走出酒店大门,一辆金杯正冲着我按喇叭。车主是个中年女人,她身宽体胖,两只小眼睛几乎要被肥肉挤没了。她不耐烦地用粗壮的声音催促道:“快点儿,一会该错过吃饭的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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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 胡三对我眨眨眼睛,悄声道:“没有人愿意去塔克拉玛干,我们几乎问遍了所有的出租车,都推说太远太偏。这个胖娘们正好要去周边的村子里探亲,我们也算搭个顺风车。”
司机等我们都安顿好之后,长舒一口气,一脚油门,车像脱缰的野马般蹿了出去。张思远那时正在低头整理衣服,惯性让他猛地装上了前面人的座椅。他惨叫一声,捂着头大叫道:“大姐,你能不能开稳点?”
她却丝毫不示弱:“要不是你们白白耽误了二十多分钟,我能这么着急吗?”
张思远无奈地翻个白眼,摆出一副再不想和你说话的表情,揉着头靠在椅子上,两眼盯着窗外。
大概过了五六个小时,当窗外的树逐渐从大叶樟变成胡杨时,当汽车飞驰半个多小时也见不到一个人时,我望着黄沙心知,塔克拉玛干沙漠到了。
司机一脚刹车停在岔路口道:“再往右走三公里就是塔克拉玛干沙漠,我要从左边这条路走,咱们就此分道扬镳吧。”她顿了顿复叹道,“你们干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跑这么远来送命?好好在家里找个生计不好吗。”
王震边递车钱边解释道:“大姐,我们可不是来探险的,我这朋友得了怪病,我们是去沙漠找草药的。”
她皱起眉,用绿豆般的瞎眼睛盯着我们,思索道:“我小时候听我奶奶说过,在沙漠最深处的地底,长着一种很奇特的植物。它通身发白,能治百病。你们要找的是不是就是它?”
路叔连连点头,探出身子急切道:“你知道它具体在哪吗?”
司机咬着嘴唇,神情很是犹豫,我心急起来,急切地望着她的眼睛,真想钻进她的大脑里,看看她究竟在犹豫什么。
过了漫长好似一个钟头般的几分钟,她才叹道:“我不知道,但是我弟知道。他对草药特别有兴趣,那么多草药的名字他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我大喜,忙抢话问道:“他在哪里?我们想见他一见,问清楚那东西的具体方位。”
此话一出,他的神情更让人捉摸不透。过了好半晌,她才为难地道:“具体位置他说不清,只能让他带着去那个地方。”
我一下子就理解了她的种种为难表情是从何而来。她生怕我们要她弟弟做向导,带我们去那不毛之地,同时又不得不把真话讲给我们。胡三抿着嘴,沉思一会儿问道:“可不可以让我们见见他?”
大姐连连摆手,叫道:“千万不可!他这人很不正常,总想去沙漠里探险,可苦于没有同行和装备无法动身。你们见了他肯定会要求他当你们的向导,那小子一听这话,还不得高兴的什么似得,抬脚就跟你们走?”
我和王震面面相觑,皆想不到他竟然有这么个爱好。一直沉默不语的路叔忽然拽出双肩包放在腿上,拉开拉链示意他看,劝说道:“我们的装备都是一等一的好,靠着它们在沙漠里生活一个星期都没问题。此次前来我唯一担心的问题就是找不到向导,如果有这样一个对沙漠了如指掌的人,我敢保证我们会全身而退!大姐,你总不能总是压抑着你弟的兴趣爱好吧?万一他那天一冲动,自己跑到沙漠里去了,岂不是完蛋了?”
她骂了句粗话,再三问道:“你们的探险设备真的齐全吗,有没有防身的东西?这几年沙漠里没以前太平。”
胡三眨眨眼,笑道:“应有尽有。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她一咬牙,掉转车头,一脚油门,车咆哮着向前冲去。我喜不自胜,心道可真是天助我也,有这么一个向导加持,就算我想找不到草药也不可能了。汽车沿着黄土路行驶了十几分钟后,我的面前逐渐出现了村落和路边的集市。大姐淡定地绕过横冲直撞的小孩们,从歪歪斜斜地屋间穿过,沿着崎岖的路磕磕绊绊地颠簸,停到一间气派的小砖房前,叫道:“胜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