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六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将双脚搭在了桌子上,一开口就是满嘴的酒气:“咱们怎么投降?”
要知道他们的直接领导云启,拜“朝廷”的护国大将军,整个福州皆在他的掌控之中。
季东和罗毅王六如今也是“南明”朝的武将之一,官阶还不低。不得不说,朱七对他的这些手下还是不错的。
“开城门。”
“开城门!?”罗毅怪叫了一声,他大哥是不是疯了?!一开城门,也许第一个被射成刺猬的就是大哥了!
王六也猜到舒齐大概是想开城门,要知道这功劳可是不算小。
“现在这里就咱仨人儿,你俩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季东很坚定,他是一定要开城门的,但是毕竟兄弟一场,他也希望罗王二人能落个好下场。
屋内陷入长久的沉默。
罗毅很心动。如今他有家室、有儿女,不为自己也要为后代着想,老子是个贼,还是跟着前朝造反的贼,子孙后代得背多少年的骂名。
王六很犹豫,一方面他猜测大哥可能跟朝廷早有联系,确实能保证他们活着;另一方面,朝廷和李家皇上真的会对自己这样的人毫无芥蒂吗?投降之后呢?
王六已经习惯了这种肆意放纵的生活了,至少目前他不想改变。
罗王二人对视一眼,马上明白了对方的心意。是啊,这么些年的兄弟,若连这点默契也无,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大哥,我跟!六子...”罗毅想劝王六两句,却被对方懒懒的腔调打断。
“大哥,二哥,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是咱兄弟三个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是不?”
什么?季东疑惑的瞅了一眼罗毅,他想干啥?
“你们呢,该投降投降,想开城门就去开,至于我呢,”王六拍了拍胸膛,痞笑道:“我就给你们当内应,你们行动的时候我就去缠着云启,到时候...”
依云启和雄峰的功夫,逃走真不是什么难事儿。
“你决定了?”季东目光沉静。
“嗯。”王六没有看他。
“那我现在就去安排。”其实季东已经安排好了,将女眷孩子们分别藏在两处民宅之中。
“可...”罗毅还想再劝,季东已经离开了房间。王六走到罗毅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道:“那个人在坞底,就是咱们那艘(兄弟号)。”
罗毅马上明白,这是王六在帮自己立功。“六子...”
王六还是那副痞痞的表情,半开玩笑道:“到时候弟弟讨饭讨到哥哥府上,哥哥可不能不管酒~!”
“好兄弟!”罗毅紧紧握住了王六的手。
二月初六,季东趁夜打开了福州的城门,历经三十七天的南明王朝覆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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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没锁。”听到脚步声,床上的朱七缓缓睁开了眼睛。
“吱呀~”裴卿之打开了内室的门。
十三面无表情的走进来,身后跟着吴七吴十和零三。
屋里只有朱七和一个身着黑袍的婢女。
很快,屋里的灯光由暗转亮,双方都看清楚了彼此的脸。
来人不是李德晟,朱七有些失望,“李德晟怎么不来?”还想看看他知道亲生女儿被卖到扬州做瘦马的表情呢,可惜了~
“你也配。”十三冷冷开口。
“你倒是长得跟李文瑾小时候差不多。”朱七仔细打量着李十三。
“放肆!”裴卿之是故意的,当然这么做也合情合理,他深谙一个道理:知道的多死得快。他不想掺和进什么皇家辛秘。
话音刚落,黑袍婢女目露凶光。
“朕猜...是朕的人主动打开了城门吧?”朱七摆摆手,不以为意。凭云启和雄峰的本事,不可能才个把时辰就丢了城门。
十三抿着嘴不说话,这让他的脸部线条看上去更加刚毅。
朱七瘪嘴,刚想开口却被忽然上前的吴七制住了,与此同时,零三也将黑袍婢女踩在了脚下。
“嗬嗬...”朱七有些笑的喘不上起来,对绑他的吴七道:“不用麻烦了,朕跑不了。”
吴七不放心,将他又绑紧了些。
“嗬嗬...等等,”朱七喝住了上前查验他的吴七,“朕藏不了毒药,”说着露出满口七零八落的黄牙,并拿牙齿咬了咬舌头,牙齿诡异的变化出一个弧度,“看吧,牙都是松的,死不成。”
吴七这才放心。
“将她带下去!”十三拿帕子捂住了口鼻,这女人身上什么味儿啊...
零三一愣,莫非此女有毒!?
黑袍婢女剧烈挣扎起来。
“嘭!”零三大脚一开,将黑袍婢女踢到了门口,很快,守在门口的兵士将人拖走。
“啧~你们真不怜香惜玉...”
那也叫香?众人一阵反胃。
“萧影呢?”一直以为萧影叛变的吴七,一路走来却没找到人,他开始怀疑萧影是不是遭了朱七的毒手。
朱七俨然一副受教的表情,“哦~原来那人叫萧影啊...“
如果此刻十三殿下和裴将军不在旁边,说不定吴七会掐住朱七那松松垮垮的脖子,直到...但此刻显然还不能那么干。
“人呢!?!”吴七提高了嗓门。
“嗬嗬,这样吧,你跟朕说是谁开的城门,朕就帮你想想那人的下落...”
“嘭!”显然,朱七说话的语气很不合吴七的心意,于是就生生挨了这一拳。
十三亦觉得解气,老“朕啊朕啊”的,你算个什么玩意儿~!
“嗬嗬...”朱七舔了舔嘴角的血,“朕猜...是舒齐吧?”想来想去,除了赤焰,也只有舒齐去过京城。
“他不叫舒齐~”十三斜着嘴角,哼出一个玩味的冷笑。
“哦~”朱七边拖延时间边算计着云启和雄峰现在跑到哪儿了。
没错,朱七是故意在拖延时间,他没有第一时间随两个手下离开,就是把生的希望给了两个得力干将。
“不用你们为朕报仇。”这是他给两个属下最后的命令。
至于墨香,苦苦哀求自己,死活不愿意离开。
一个出海,一个进山,走吧,能跑多远跑多远,永远不要再回大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