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璟爷在追妻这条道上,素来是奉行将无赖耍到底的原则。
卫长蕖瞪的那一眼,凌璟照单全收入眼底,古墨色的眸光微闪,一抹宠溺的笑容沉淀在嘴角。
冯氏见江云贵满头大汗的,便道:“他爹,爹和娘都在房间,你进屋去看看吧。”
“好叻。”江云贵冲着冯氏点头,然后扯起袖子揩了两把汗。
进屋时,还不忘叮嘱冯氏道:“他娘,凌公子可是咱们家的贵客,我进屋去看看爹和娘,你先好生招呼着。”
江云贵话落,冯氏瞥了卫长蕖一眼,微笑道:“他爹,你就甭操这份心了,蕖儿在这里呢,蕖儿会招待好凌公子的。”
语毕,更是意味深长的瞥了凌璟一眼。
原先冯氏与江氏有着同样的顾虑,害怕卫长蕖跟了凌璟会吃亏,如今,出了老太太这茬事情,冯氏对凌璟的看法,已然是改变了不少。
卫长蕖挑着一双皓月清明的眼眸,视线落在冯氏的脸上。
瞧着冯氏脸上淡淡的笑容,再加上她刚才说的话,卫长蕖自然是明白,此刻,冯氏心里在想些什么。
待江云贵开门进了屋,冯氏笑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你陪凌公子在院子里坐一会儿,我去灶房烧壶茶水。”
说话间,冯氏便将两管袖子撸高一些,转身,准备去灶房忙活。
卫长蕖赶紧唤住了她:“二舅妈,姥姥刚醒过来,还需要你费心照顾,你不用太在意我和凌璟,茶水就不用烧了,我正好要去老宅子问问罗红橘,也没闲工夫坐下喝茶。”
冯氏听卫长蕖直呼罗氏的名字,再将身子转过来,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你可不能直呼你大舅妈的名字,这是对长辈不敬,若是被有心人听去了,坏了你的闺名咋办,虽然你大舅妈做事,说话不地道,可毕竟是你的长辈,你姥姥也没事了,今日这茬事情便这么算了。”
“二舅妈,今天这事情可不能算了。”卫长蕖回道。
她说话时的神色极度认真,口吻,语气带了点劲道,不容质疑。
若是只懂得一味的忍让,只会让人觉得好欺负,她卫长蕖素来不喜欢无事生非,但是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今日若是不将此事处理好,依罗氏那婆娘的性子,没准日后又会闹出什么事情。
冯氏见卫长蕖已经拿定了主意,暗自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你坚持要去找你大舅妈理论,我也不拦着你,你先别急,等你二舅探完姥姥的病,让你二舅陪你一道去。”
今日,老大房人多,若是让蕖儿一个丫头找上门去,恐怕会吃亏。
凌璟挑着一双绝美的凤目,视线在冯氏的身上稍作停留,瞬时间,将冯氏眼里的那一抹担忧之色纳入眼底,惜字如金道:“我陪蕖儿去。”
一语即毕,眼神瞬间冷了几分。
若是有人敢动蕖儿一根手指头,他不介意废掉她两只手。
凌璟那悠悠淡淡的声音传入冯氏的耳中,冯氏确定自己没听差,这才将视线移到凌璟的身上,望着凌璟,道:“凌公子,你已经帮了大忙了,这等小事情,咋还能麻烦你呢。”
“只要是蕖儿的事情,再小的事情,也是大事情。”当着冯氏的面,凌璟毫不避讳道。
“放心,我会照顾好蕖儿的。”
卫长蕖侧目,盯着凌璟轮廓分明的侧颜,听了他刚才的几句话,此刻,心里有几分小感动。
她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前世今生,恐怕也只有凌璟会这般待她。
凌璟都这般说了,冯氏转了一下眼珠子,视线移到卫长蕖的身上,盯着卫长蕖那张巴掌小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想了想,看着卫长蕖道:“蕖儿,索性屋子里有你娘照看着,我陪你一道去。”
冯氏一句话刚脱出口,就听得房门嘎吱一声响,江云贵推门而出。
害怕吵了老太太养病,卫长蕖,冯氏商量事情,嗓子压得很低,房间里根本听不清,江云贵推门而出,正好就听清了最后一句话。
虽然他憨厚老实,此时,却也晓得,卫长蕖这是要去找罗红橘那婆娘理论。
两粗步迈出门槛,嘎吱一声将房门拉拢,然后看着卫长蕖,道:“蕖儿,二舅陪你一道去。”
语气里,夹带了几丝怒气,看来是真怒了。
江云贵素来是个懂忍让,吃得亏的人,若不是罗氏将老太太气昏死过去,他是不会说出刚才那一番话的。
卫长蕖也不赞同,她这个二舅一直忍让下去,既然是江云贵主动开口,她当即便点头同意了。
一行人出了宅子,一路往江家老宅的方向而去。
两家隔得不远,不消片刻时间,卫长蕖,江云贵,冯氏便站在了江家老宅的院子里。
凌璟紧靠在卫长蕖的身旁,淡淡的日光下,他一袭月锦素袍,芝兰玉树,淡雅出尘,即使是立在这等丑陋的农家小院中,也难掩他那份高贵懒庸的气质。
两人挨得极近,月锦色的衣抉,几乎与卫长蕖紫色的裙角纠缠在一起。
想起老太太还躺在床上,江云贵心里就窝火得厉害,刚打院子里一站,便扯开喉咙怒喊:“罗红橘,都是你这恶婆娘干的好事情,好在今儿个娘没事,若是娘真有个啥好歹,我非撕烂你那张不饶人的臭嘴。”
江云贵一嗓子嚎得忒响亮,保管江家大房每一个人都能听见。
此时,江家老宅的堂屋门紧紧的闭着。
瞧见老太太气昏死过去,脸色煞白得跟一张白纸似的,罗氏,江孝春,江孝林娘三人吓破了胆,急匆匆赶回宅子,前脚刚踏进门,反手就将房门给插上了。
若是那老不死的真一口气背过去,再醒不过来,老二房两口子,小姑子一家不得打上门来,罗氏,江孝春,江孝林不怕江云贵,不怕冯氏,也不畏惧江氏,却害怕卫长蕖。
江云贵杵在院子里狂吼了一阵子,屋子内,连个屁声都听不见。
卫长蕖挑眼,盯着眼前紧闭着的房门,眼底冰冷的寒气慢慢的泄溢出。
看来这一家子人是不敢开门了。
敢上门滋事挑衅,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哼!躲在屋子里不出来,就没事了吗?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情。
凌璟侧目,两道温润的视线落在卫长蕖的脸上,将卫长蕖脸上一丝一毫的情绪都收入眼底。
不待卫长蕖开口,他便先淡如清风道:“去,将那房门给劈开。”
声音很轻,很淡,却足以令每一个人都听见,江云贵,冯氏同时扭过头,夫妻俩皆眼巴巴的盯着凌璟那张绝世出尘的容颜。
心道:这凌公子表面看似温文尔雅,做起事情来,却是如此风行雷厉。
卫长蕖抿唇而笑,对于凌璟的做法,倒是一点也不感到惊奇,璟爷只下命拆了房门,已经是很客气了。
实则,卫长蕖与凌璟是同一类人,若是江云山,罗氏等人一直窝在房子里不出来,她也正有此意,让素风,谷雨二人去将那扇门给卸了。
凌璟淡如清风的话音落下,闪电当即领命,见他拔出腰间的软剑,身形利落的移到堂屋门前,持剑,对着房门一斩而下。
那软剑吹毛断发,锋利无比,一剑斩下,木门轰然倒塌,随即发出轰隆一声巨响,扑地,扑起一阵尘土。
闪电干净利落的收了剑,徐步走回凌璟的身边。
宅子内,罗氏,江孝春,江孝林听见轰然倒塌的声音,一个个都吓得面色惨白,瞬间失了血色。
江孝春的两个孩子,更是吓得哇的一声就大哭出来了。
只见两个小屁孩一左一右抱住江孝春的大腿,哇哇的哭得厉害,小身板一抽一抽的。
此时,江孝春吓得要死,一颗心狂跳得厉害,哪里还有心事顾看着两个孩子,任由两个孩子哭成一团,她则看向罗氏,问道:“娘,二叔一家打上门来了,这可咋办呐。”
江孝林站在一旁,同样眼巴巴的盯着罗氏,他婆娘赵冬梅紧靠在他身旁,双手拽着他的胳膊,吓得下巴连都打颤了。
罗氏心头焦乱如麻,听着刚才那声巨响,手板心都吓得冒汗了,哪里还能想到什么好主意。
江孝春见罗氏良久不吭气,更是焦急得跺脚,催道:“娘呐,你在想啥,堂屋门都让二叔给卸了,你再想不出办法,可咋办哟。”
罗氏心中本就慌乱,加上江孝春这么催促,更是六神无主,找不着北了。
她道:“春啊,你催啥呢,娘能有啥好办法,娘若是想到了法子,还能不告诉你么。”
江云山默默的站在一旁,微微垂着头,不吭声,不吭气的。
罗氏与江孝春说完,转动一双眼珠子,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吼道:“他爹,老二房都打上门了,你咋也不吭声呐,你是一家之主,咋那么没本事,没屁眼呢,老二房都打上门来了,你咋连一个屁也不放呢。”
这时候,罗氏倒是想起,江云山是一家之主了。
罗氏说话,一字一句都带着渣子,数落人的话完全是难以入耳,当着儿女,儿媳的面,半分情面也不留给江云山。
江云山只觉得颜面扫地,不由得皱了皱眉,猛然扬起头来盯着罗氏,怒吼道:“都是你这臭婆娘惹出的好事情。”
一嗓子吼完,罗氏愣了几秒钟,随即便回过神来。
“好啊,杀千刀的江云山,你敢吼老娘。”心里窝火得厉害,伸手就抵住江云山的鼻梁尖泼骂。
“老娘嫁给你这么些年,给你生儿育女,给你洗衣做饭,累死累活还讨不到好,老二一家打上门来,你一个大男人没屁眼,没本事,不敢出门去理论,倒是有本事关起门来骂婆娘,老娘当初真是瞎了眼了哟,咋就嫁了你这么个窝囊的男人。”
罗氏一阵泼啜,江云山只觉得头脑发疼。
江孝春见两人在这要命的时候吵架,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狠狠的跺了跺脚,然后拽住罗氏的胳膊,提醒道:“我的娘呐,你快别和爹吵架了,二叔一家都打上门了,赶紧想想该咋办,这才是当紧的事情。”
江孝春这么一提醒,罗氏才收住了嘴:“对,这时候不该吵架,是娘糊涂了。”
院子处。
宅院的堂屋门已经被卸下,却还是不见江家大房的人出来。江云贵等得鬼火冒,又怒骂道:“罗红橘,你这丧尽天良的臭婆娘,你也知道害怕了,爹跟娘都这把岁数了,你还搅得他们不得安生,你的狼心都被狗吃了么,娘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今儿个,你若是不将话讲个明白,我跟你没完。”
卫长蕖静静的站在一旁,她不急,慢慢等着罗红橘那婆娘自己滚出来。
依照江云贵这泼骂的架势,估计不出片刻,那婆娘一定会受不窝囊气,自己出来。
想着老太太一副病蔫蔫的模样,江云贵一颗心就抽疼得厉害,加之受了大房这么些年的窝囊气,此时爆发出来,那是一发不可收拾,骂着骂着就骂红了眼,一带换气的,将罗氏劈头盖脸一阵怒骂,骂到后面,那声音是越发的怒不可止。
江云贵的怒骂声,一字一句传进屋子,罗氏,江孝春,江云山等人听得一清二楚。
特别是罗氏听得鬼火三丈冒,心里窝火得厉害,她嫁到江家多年,江老爷子不敢说她重话,吴氏万事迁就她,江云山更是不敢招惹她,她就是江家大房的土霸王,这些年来,她何时受过这等窝囊气,被人堵在门口泼骂,数落,还不敢出门还口的。
罗氏越听,心里就越窝火,越想,心里就越不是个滋味,只见她气的面目狰狞,咬牙切齿的,心里狠毒了江云贵,冯氏。
杀千刀,挨雷劈的老二房,竟然敢这样作践她,当她罗红橘是死人么。
一口窝囊气堵在喉咙上,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始终憋着,着实是难受得要命,心里焖烧得厉害,火苗子直接窜到了嗓子眼。
最后,罗氏恼怒至极,几大粗步就朝门口走去,见着门口靠了一把锄头,不管三七二十一,粗膀子一捞,将锄头扛起来,然后朝堂屋而去。
江孝林瞧着罗氏的架势,心里惊了一下,赶紧问道:“娘呢,你这是要做啥去?”
心道:二叔一家子敢将自家的房门都卸了,想来是请了帮手的,说不准,小姑和长蕖也在门外,他可是听人说了,长蕖可是买了长工的,若是真动起手来,他娘铁定得吃亏啊。
江云贵泼骂了半天,罗氏已经气得发疯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