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流凭抵柱”,答曰:“大雅是吾师”,问:“战略喜谈司马法”,答:“躬耕时学卧龙吟”。问:“修竹曲躬多揖客”,答:“老梅换骨自癯仙”。问:“虚心只合临水照”。答“高节讵肯随风扬”。出题者快,答对者更快。到此老先生已无话可说,不得不承认刘光第确是具有真才实学,且为品性高洁之士。自这一天起,刘光第名声大噪,再无人指摘他狂妄了。
杨锐和刘光第在锦江书院求学期间,和外界的音讯并位断绝,由于报纸的兴起和朝廷对洋务的重视,书院里的学生们也都很关心时政,不时就本省政事发表评论,而这些天杨锐和刘光第听说最多的,便是护理川省总督的丁直璜的事了。
听学生们说,这位丁大人竟然重新查起了黄树兰一家遭遇山崩的无头案,据说还真查出了一些隐情。
丁直璜先是调阅了当年的案情卷宗,他发现山崩中遇难的只有黄树兰一家人,包括黄家的仆役侍婢,无一人幸免,而负责押解黄树兰一家前往戍地的两名差役却幸运的躲过一劫,丁直璜坚信山崩是人为造成,两名差役之所以幸免,定是和凶手有所勾结,提前躲避,是以对两名差役严刑拷打,讯问主使之人,而两名差役果然招出是受人指使,但究竟是受何人指使却说不出来,丁直璜大怒,给两名差役上了大刑,结果两名差役竟然熬刑不过,先后死了。
听到丁直璜竟然如此查案,刘光第禁不住大摇其头,在心里暗自叹息。
一位的用刑逼供,是能查出真相来的吗?
在大乾朝,有多少冤案,是因为刑讯逼供屈打成招搞出来的?
两名差役招不出受何人指使,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们就是想要胡乱攀诬,也没有对象!
在刘光第看来,黄树兰一家的死,很可能真的就是一场意外的山崩造成的。
由于两名当事差役身亡,线索中断,丁直璜不得不另寻蹊径,这一次他将目光放在了火药来源上——他坚持认为,山崩是凶手人为造成的,使用的是火药,而造成这样一场巨大的山崩,火药用量肯定非常大,凶手是不可能随身携带的,定然是在当地购买,当时火药厂还未成立,要想购买火药,只能通过外国人的洋行,于是他便又雷厉风行的查了起来,但查来查去,案发现场附近的州县却并无贩卖火药的洋行(当时成都和重庆这样的大城市里都没有,别说一般的市镇了),结果仍然是一无所获。
案子查到这里,丁直璜仍不甘心,他亲自带人前往案发地点勘查,想要搜寻新的线索,而案发到现在已经过去多年,案发地点历经雨水冲刷,早不见当年的痕迹了,手下的人给丁直璜一番折腾,搞得筋疲力尽,也仍是什么有用的线索也没有找到。
丁直璜还是不死心,又派人在四周村落打探,所谓“功夫不负有心人”,这一次还真让他打探到了线索,就是在案发现场不远处的河里,发现过五具尸体,似乎是山贼或江洋大盗,有人在附近的河里还捞出过刀剑等兵器,尸体后来被乡民胡乱掩埋了,而捞出的刀剑兵器则为乡民用为劈柴之具,现仍留存。
丁直璜得到消息后立刻开始发挥他的想象力,认为这五人应该就是制造山崩杀害黄树兰一家的凶手,他们在行凶之后,是被主使之人杀掉灭口,弃尸河中,结果被乡民发现,当务之急是确定这些人的身份,丁直璜又是一番查找,不仅找到了五具尸体的埋藏地点,起出了尸体,还从乡民手中找到了那些疑似是“凶手”所用的兵器——几把断刀残剑,丁直璜在仔细查看了尸体和这些兵器之后,认定“凶手”是当地的“袍哥会”成员!
而在得知丁直璜仅凭着几具无名尸和几件破损不堪的刀剑便认定凶手是“袍哥会”成员,刘光第禁不住惊愕莫名。
在巴蜀地区的社会生活中,袍哥是一个牵涉面极广的社会组织,袍哥是四川方言,就是著名的民间帮会哥老会。哥老会在四川也称哥老,也称汉留或汉流,但最普遍的称呼却是袍哥。
哥老会是乾朝中期在四川出现的秘密社会组织,是四川本地的游民团伙“啯噜子”与从沿海传入的天地会结合之后的产物。啯噜子是以乾朝初年入川移民中的未能安家垦地的游民为主要成分形成的武装团伙,至迟到全隆初年即已有较大影响。
全隆八年四川巡抚纪山奏称:“川省数年来有湖广、江西、陕西、广东等省外来无业之人,学习拳棒,并能符水架刑,勾引本省不肖奸棍,三五成群,身佩凶刀,肆行乡镇,号曰‘啯噜子’”(《高宗实录》卷二〇三)。第二年,御史柴潮生又上奏:“四川一省,人稀地广,近年以来,四方游民多入川觅食。始则力田就佃,无异土居,后则累百盈千,浸成游手。其中有等桀黠强悍者,俨然为流民渠帅,土语号为啯噜,其下流民听其指使,凡为啯噜者又各联声势,相互应援”(《军机处录副?御史柴潮生全隆九年十一月初六日奏》)。
这种武装游民集团被人们呼为“啯噜子”,是以其飘忽不定、往来迅速的特征来称呼的。他们携带武器在社会上“结党成群,流荡滋事”,内部有一定的纪律,有主事的首领,但全省并无统一的组织,各伙分别活动,无论水陆通衢还是深山老林,都有他们的踪迹,也有的扩展到湖北、贵州、陕西等地活动。
这些人强悍好斗,以抢劫为主要生活来源,但也参与船帮、盐枭、保镖等活动。但是他们一开始就具有明显的反抗大乾朝廷的意识,例如他们有不少人“蓄留长发,作为记号”,就是明显的反朝廷举动。又如川北的啯噜子崇敬死于乾军手下的著名流寇领袖、杀人如麻的“大希国”皇帝张先仲,在梓潼大庙山文昌宫中保护张的塑像,“年年啯噜匪类假借神会,聚集谒之,求伊冥佑”(安洪德《除毁贼像碑记》,碑存大庙山文昌宫)。这是更明显的反朝廷的举动。也正由于上述原因,啯噜子一直被乾朝官方称之为“叛”、“乱”、“匪”、“邪”。佳庆年间,川楚白莲教起事时,大批啯噜子加入,有的还成为主力和首领。
随着白莲教的失败,啯噜子在各地都遭到镇压,但仍然在各地活动,还有不少人渗入到乾军与衙役之中。为了加强他们内部的组织联系,提高其生存、发展和与官府对抗的能力,他们逐步大量吸收了早已流传入川的天地会的组织形式与联络办法,或直接与天地会徒融为一家,在韶光年间发展成为帮会组织“哥老会”(当然,也受了一些白莲教、青莲教的影响,但主要是天地会)。所以称为“哥老”,一则是“啯噜”的音转异写,二则因为这个词有兄弟之义。
当啯噜子发展成为哥老之后,与原来相较有了若干变化,如模仿天地会制订了较为完善的组织与活动的成文章程,即所谓的《海底》;其成员扩大到社会各个方面,各个行业,不再以游民为主;有了各自的“公口”,亦称“码头”,也就是活动范围与会务机构;内部形成了组织系统与等级制度;逐步建立了自己的经费来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