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李氏被她拽起来之后才如梦初醒,惊呼一声:“老爷!”然后就追了出去。
黄妈妈赶上去,将她一把死死的抱住,赶紧劝道:“世子正在气头上,您现在去求他就是火上浇油。”
说着,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院子。
二公子是没指望了,黄妈妈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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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妈妈叹了口气,小声的提醒:“您还有小姐和大少爷呢!听我的,先别闹,就算小姐不顶事儿,赶紧找大少爷回来,他替您说说话,可比什么都强。”
姜李氏是被姜为先的休妻之言激得六神无主了,听了黄妈妈的话才总算转过弯来,擦了把脸上的泪,喃喃的道:“对!宁之!我还有宁之……黄妈妈快,你快去啊,去把宁之找回来。”
“好!”黄妈妈赶紧就答应了,临走不放心的又嘱咐,“您可千万别再跟世子闹了,先回院里去。”
“好!”姜李氏强打精神答应着,心里却还是没底,脚步跌跌撞撞的回后院去了。
这边姜为先先去了库房一趟,让管家派人去族里请族长过来,他自己就先回书房,一气呵成,写下了休书,刚往院子里喊人,推门进来的却是姜宁之。
“这个时间你怎么回来了?”姜为先立刻就冷了脸,“是李氏喊你回来的?”
“不是!”姜宁之道,径直走到他的书案前,“我听说二弟出了事,不放心,就赶回来看看。”
姜为先大致一算,也就信了他的话——
就算姜李氏要找长子回来救场,也没这么快的,脸色当即就缓和了不少。
姜宁之看见他晾在桌上的休书,却是微微皱了眉头:“父亲您这是……”
“你不要劝我,是你母亲太糊涂,这段时间做的事都太让我失望了,趁着她还没真的闯出大祸之前,赶紧把她送回李家去,省得连累了咱们整个国公府。”姜为先没等他说完就冷声打断,又一屁股坐回了椅子上去,喘着粗气生闷气。
姜宁之面上表情严肃,却是不温不火的,只是略一思忖道:“那二弟呢?父亲打算怎么处置他?”
姜为先道:“将他赶到老六名下去。”顿了一下,想起在宫里和姜皇后母子见面的事,就又再次的怒火中烧,“这件事你也不要劝我,你是不知道他们母子这次都做了什么事,为了一个状元之位,为了攀龙附凤,居然把手都伸进宫里去算计皇后娘娘了。宁之,父亲也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知道我这一辈子平庸,没什么大的建树和本事,咱们姜家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还不全是靠着你姑母庇荫?就算我可以不计较,但总要给宫里一个态度的,你明白吗?”
姜宁之略一点头,只是想了想,还是把桌上的休书捡起来,撕碎了扔进了笔洗里。
姜为先的脸色一变,刚要发难,他已经抢先开口道:“妹妹下个月就要出嫁了,平之闯祸,跟她没妨碍,可您若是在这个时间休弃了母亲,传出去就太不像样子了。尤其是宫里陛下那里,他会怎么想?这会成为妹妹身上的瑕疵的,母亲纵然有错,您暂时也不能这么处置她的。”
姜为先听得微微一怔。
的确,姜玉芝大婚在即,此刻他要休了姜李氏的话,总要对外有个说法的,反正不管怎么说,都肯定是姜李氏在作为上有大问题,会关联到家风问题的,很容易就牵连到姜玉芝。
可是姜李氏做了这么糊涂的事,他又确实气不过,就冷着脸一直也不表态。
姜宁之才又说道:“我知道母亲的作为欠妥当,父亲您要气不过就拿了她的管家权,把她关到佛堂去闭门反省就是,哪怕就当看在儿子和玉芝的面子上?”
为了姜玉芝的婚事,姜为先是可以让步的,这时候再看看面前进退得宜的长子,对姜李氏倒是没那么恨了,冷冷的道:“你既然这么说,那就先这么办吧,一切——都等玉芝成婚了之后再说。”
“多谢父亲!”姜宁之还是了解他的,现在他肯松口,以后姜李氏只要不再做出什么惹怒他的事,他一般也想不起来翻旧账。
姜为先没做声,姜宁之却没有就此罢休的意思,斟酌了一下,又开口:“还有就是对二弟的处置……”
“你别得寸进尺!”姜为先一下子就怒了,忽的坐直了身子,对他怒目而视。
姜宁之苦笑:“父亲,我没有想给二弟求情的意思,而是二弟沾上了庆阳长公主母女那样的人……我这样说,也许您会觉得我冷血寡恩,可是这一次他们的手脚都动到朝堂上去了,您觉得以那位公主殿下的脾性,会是吃一堑长一智的吗?现在您虽然是将平之挪到了六叔的名下,那也到底还是咱们平国公府的旁支,以后再出点什么事……九族之内,仍还是有我们的份的……”
姜为先闻言,直接倒吸一口气,神色犹疑。
姜宁之道:“要将二弟除族,儿子也是于心不忍的,可是为了整个平国公府的百年基业,有些取舍,还是要做的。父亲若是实在过意不去,多给他些银钱带走,也是尽了父子的情分了。”
姜宁之在姜为先的书房里盘桓良久才出来,当时族里的人还没到。
他的随从在院子外面焦躁的等了好一会儿了,见到他出来,连忙打招呼:“大少爷!”
姜宁之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扑空了?”
随从左右看了眼,附近没人,他才汗颜说道:“有点奇怪,那个天禄,小的过去二少爷那的时候到处找不到人,可看守二少爷的人说世子爷刚回来那会儿天禄还在的,后来……可能是觉得事情不妙给溜了?”
姜宁之却是不以为然,重重的叹了口气:“真是他自己溜的倒是还好,怕就怕是落到旁人手里了……”
随从还是唏嘘:“可是……那件事真的会是二公子跟长平郡主做的吗?他们真敢?”
“无风不起浪!”姜宁之道,面色凝重的带着他往后院姜李氏那边去,“事到如今还是小心为上,我也宁可信其有了!”
随从亦步亦趋的跟着:“那要属下派人去找一下天禄吗?”
姜宁之想了下道:“那就找找吧,碰碰运气也好,不过不要大张旗鼓,实在找不到行踪就算了。”
而庆阳长公主从姜家回去,就没再出门,寸步不离的守着黎薰儿。
黎薰儿没伤到要害,就是流了点血,再加上急怒攻心又惊吓过度,就一直在昏睡,一直睡到近傍晚才醒。
彼时,姜家的聘礼才刚送到。
庆阳长公主坐在床边看礼单,还没细看上面的东西,只看礼单的长度就先皱了眉头:“就这些?”
“是的!”管家道,都不太敢看她的脸色,“那边说是时间太赶……”
这个聘礼数目,放在一般的大户人家,差不多了,可是送到长公主府,还是这么高调的一个长公主府,那就实在是寒碜了。
“什么时间太赶?”庆阳长公主冷笑,“不过看着我的薰儿如今落魄了,他们就不舍得下本钱了呗!当本宫真稀罕?不过只要他们肯认账,那就行。”
只要是让黎薰儿进了平国公府的门,后面的事就都不急了。
庆阳长公主胸有成竹的摆摆手,“行了,你去吧!”
“是!小的告退!”管家拱手退下。
庆阳长公主却是懒得再看那礼单了,将东西往桌上一扔,她身边的嬷嬷捡起来细看,从头到尾顺了一遍之后,脸色突然微微一变,她往里屋看了眼又回到黎薰儿床边的庆阳长公主,并没有马上声张,而是拿着礼单出去了。
这边黎薰儿悠悠转醒,睁开眼,就只觉得整个脖子都又胀又痛,好像连呼吸的时候都隐隐带着疼。
“母亲!”看见了庆阳长公主,她眼泪一下就下来了,可是刚一抽搭,就扯到喉咙边上的伤口,痛得险些背过气去。
庆阳长公主安抚道:“别哭!暂时也少说话,太医看过了,说只是皮外伤,不过得将养些时日才能痊愈,最近这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想,先养伤,姜家那边母亲已经替你去过了,他们的聘礼也送过来了,等你养好了身子,你们先成亲再说。”
“母亲……”黎薰儿一听就急了。
姜平之连功名都没了,她还怎么嫁?
庆阳长公主知道她想的什么,连忙将她按回床上,直接说道:“国公府到底是国公府,这样的门第就不是一般的人能比的,听我的,母亲几时让你受过委屈了?你先嫁过去,生了孩子再说,至于剩下的——咱们母女再一起慢慢的谋?”
黎薰儿骄纵任性是有的,但脑子一向都还算灵光,听她这样一说,再看她意味深长的眼神,也就明白了她的打算。
事到如今,确实——
那已经是最好的一步了。
虽然不甘心,黎薰儿也还是微微点了下头:“嗯……”
母女俩正说着话,那嬷嬷就去而复返,拿着姜家的礼单又匆匆的折了回来,焦急道:“公主,姜家这……好像是有问题啊!”
庆阳长公主挑眉:“怎么了?”
满脸的不高兴,不就是聘礼的数目不多么?她还贪图那点钱不成?这时候就别让黎薰儿再上火了。
“不是!”那嬷嬷却是满脸的急色,将礼单展开在她面前:“奴婢刚仔细看过了,这礼单上就没有平国公府的字样,刚又特意去看了聘礼,那边用来送聘礼的箱子上也不是用的国公府的封签,奴婢总觉得这里头好像有猫腻,这不对劲啊!”
“这是什么意思?”庆阳长公主压根就没想那么多,外面管家却带着个小厮匆忙的又跑了进来,那小厮一头大汗的进门就喊:“长公主,不好了,奴才刚听到一个大消息,姜家二公子被除族,并且从国公府被赶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