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听了武昙的话,不免有些心惊,微微的变了脸色,捏紧了手指道:“夺权我倒是不怕,就怕太子别不是对我们武家也起了猜忌之心吧?”
武昙面上露出几分歉然的神情道:“也可能是因为我跟晟王爷的事吧,太子想打压咱们家也在情理之中。所以祖母,我想说的是,如若太子真是要忌惮和打压咱们武家,那么眼前他所做的一切就都是假象,要打压就要打压的彻底,最后他也不可能让我大哥继续在南境掌权。”
老夫人闻言,蹭的就站了起来,神色变得慌乱起来:“你是说这次的指婚其实有可能只是个幌子?”
武昙站起来,也走到她的面前,握了她的手,神色郑重:“也许是,但也许是我小人之心了,不过不惯怎样,现在这京城里的风声于我们武家而言甚是不利,咱们是得事事谨慎小心了。”
“我明白!”老夫人忖度片刻,就也是一丝也不敢松懈的点了头,“越是被君王忌惮,我们便越是不能再有行差踏错……”
如果宫里只是为了拿这门婚事来试探武家或者堵他们武家人的嘴,老夫人倒是忍不住的担心武青林那边。
万一他直接不肯就范给顶撞了回来……
少不得又是一个现成的把柄落在了那小太子的手里。
如今皇帝的后事已经办的差不多,只剩下最后几天,次日武昙仍是按部就班的陪着老夫人进宫,面对各方猜疑揣测的试探就只是含混着打圆场。
皇甫七前面趁着天气好又出了趟海,这天下午刚回来。
他家虽没有官职在身,却是最大的皇商,颇得朝廷的倚重,也是经常进宫走动的。
因为他父亲实在资质平庸,这两年他已经陆续接手了家业,虽然家主之名暂时还挂在他父亲头上,他却基本上已经等于是实际的掌舵人。
皇甫家老太太年迈,不能入宫拜祭,他回京之后因为捎带了一部分沿海那边几个大海商进献上来的贡品,就亲自押送进宫来转呈。
他入宫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先把东西送去内务府清点核对,然后由那边的管事大太监领着他去留芳殿将礼单当面呈送给萧昀。
可是过去留芳殿的时候,萧昀还在灵堂上没有回来。
当时已经快二更天。
皇甫七就请内侍代为将礼单拿进去,而他自己既然进了宫了,自然不可避免的要去萧植的灵前拜祭一番,留芳殿的内侍引路将他从后宫送出来,直奔了设灵堂的大殿。
夜里进宫哭灵的百官命妇尽数散去,殿前广场显得空寂又冷肃。
皇甫七举步上台阶,因为天黑,就微微垂眸注意着脚下,一时没注意,刚好一个宫女从殿内疾步走出来,好死不死的刚好撞在了他身上。
“呀!”那宫女惊呼一声,大概是怕闹的动静更大了会被殿内的萧昀责罚,匆忙的看了他一眼,然后一扭头就往旁边的回廊上跑去。
皇甫七本来就是狡诈数一数二的,当时就觉得不对劲。
他下意识的一摸身上,倒是一时没发现丢了什么物件,可是这个宫女莫名其妙撞上来又扭头就走?
这是在皇帝的灵堂之前,稍有差池就是要丢命的,在这里伺候的宫人不会这么莽撞。
出于本能的警觉,他当即怒喝一声:“那个宫女有鬼祟,抓住她!”
灵堂之外本来就守卫森严,十几个御林军侍卫蜂拥而上,围追堵截,一瞬间的工夫就将她按下了。
殿内萧昀还带着皇帝的后妃和子女们在守灵,听了动静一行人还以为闹了刺客,连忙就冲了出来。
那宫女此时已经吓得双腿发软,脸色惨白,被侍卫拎过来,直接伏在了地上,烂泥一样瑟瑟发抖。
皇甫七上前给萧昀拱手行礼:“皇甫七见过太子殿下!”
萧昀的视线却定格在那宫女身上,四下里一看没有旁人,就知道不是刺客,不禁皱眉道:“怎么回事?”
侍卫们也不知道如何解释,就去看皇甫七。
“哦!”皇甫七道:“草民此次走商途径海域,有当地的海商托付带过来的一些东西,刚好送去内务府入库,礼单已经呈送留芳殿的内侍,本来是要过来拜祭大行皇帝的,不想这小宫女从里面出来迎面撞上了草民之后,二话不说扭头就跑。草民一时情急,就叫了人,觉得她的行为有点鬼祟。”
押解那宫女的侍卫立刻附和:“回禀太子殿下,这宫女确实行迹鬼祟,奴才们抓住她的时候她正要逃窜。”
萧昀的视线再度移过去,落在那宫女的头顶。
宫女伏在地上,惶恐的小声道:“奴婢没有,只是……只是不小心撞了人,我……一时惊慌!对!奴婢是一时惊慌,并无其他。”
萧昀对她的话,显然不信,抬了抬眼皮道:“搜她的身上。”
“是!”两个侍卫领命上前,将人拎起来搜身。
那宫女待宰的羔羊一样,浑身瘫软没有半点力气,只就惶恐的挣扎道:“冤枉,奴婢冤枉……”
话没说完,侍卫已经从她袖口的暗袋里摸出来一些东西。
两角碎银子,两颗差不多有龙眼大的珍珠,另外——
还有一支女子用的发簪。
簪体是纯银打造的,尾端做成盘枝梅花的图样,流苏的坠子上是用碧玺打磨出来的一颗小星星。
这簪子的做工极好,碧玺的成色和雕工也都属上乘。
皇甫七看见那两颗珍珠的时候却是狠狠一愣,低头一看,自己腰间荷包上装饰的两颗大珍珠果然是不翼而飞。
不过就是一个来回碰了一下的空当……
这宫女居然是个手快的偷儿?
“殿下!”侍卫将东西双手碰到萧昀面前。
萧昀只看了眼,并没有伸手去碰,而眸光只是微微一沉,那宫女马上又伏在地上磕起头来,告饶道:“奴婢该死!方才只是临时起意,见这位公子身上的物件着实罕见,东西都在这里了,太子殿下饶命!”
皇甫七也没多想,刚想走上前去拿回他那两颗珍珠,不想,萧昀却面色阴沉的盯着侍卫捧在手里的东西,突然古怪的看了他一眼,问道:“这些都是你的?”
皇甫七一愣,但随后就明白过来萧昀指的是那根发簪。
因为是女子的物件,他一开始没注意,此时次看……
居然真觉得好像有点眼熟,可是他生平见过的好东西太多,一时倒是没想起来在那里见过。
皇甫七摇头:“那两颗珠子是草民荷包上的点缀。”
不想那宫女闻言却是急了,连忙叫嚷着澄清:“殿下明鉴,奴婢真的只偷了这么一次,东西都是方才从这位公子身上摸到的,绝对没有再偷过第二个人!”
皇甫七就是再迟钝也看出来这是个圈套了,刚要说话,却是临安公主的贴身宫女叶竹多了一句嘴:“这簪子……是武家二小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