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华静坐不动,仿佛是没听见他的话,只径自问道:“晋儿呢?你把他杀了吗?”
周畅源做了什么,又抑或是怎么做到的,其实她一点也不在在意,更不关心。
而这种不在意,她也没有掩饰,就直接都表现在脸上了。
周畅源自然能感知道她这种鲜明的态度和心理,方才前一刻见她时候的忐忑就瞬间就被满心的怒意冲散了,他额角青筋不受控制的抽搐跳动了一下,是费了好大的力气克制情绪才勉强没有暴跳如雷,只是咬着牙质问:“绕来绕去,我在你心里的分量也始终比不上一个无亲无故的外人是吗?你不问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经历了什么又或者是将要面对怎样的后果,你就只关心梁晋,只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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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在乎他的处境吗?”
宜华的表情很冷漠,闻言,倒是侧目看了他一眼,随后唇角扬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凉凉道:“你不是不想让我知道你的事吗?数月之前就截断了我与外界一切的消息往来,你这不就是为了不叫我知道你都在做什么事吗?既然你不想让我知道,又或者说是你怕我知道,那我当然也可以成全你,现在还问来做什么?”
周畅源当然知道,如果说以前他做的事还是小心翼翼的在宜华所能容忍的底线上疯狂的试探和遮掩着的,而最近的这几个月,他几乎已经可以说是丧心病狂的在我行我素了。
宜华毫不避讳的呛声,当即让他噎了一下,脸色迅速的涨红。
宜华看见他这副模样,眼底嘲讽的神色就越是鲜明几分:“做都做了,现在也没什么尴尬和不好承认的,横竖那都是你的事,你更不需要在我这里觉得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别的我也不想过问,我就想知道晋儿现在人在哪里?你把他怎么样了?”
他越是这样步步紧逼,宜华就越是会厌弃她。
她从小就强势有主见,最讨厌被别人支配和左右,这么多年下来,脾气一点也没有改。
周畅源明明知道的,可也是同样的,他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种执念,说什么也没把办法对她放手。
他还记得上回见面的时候,宜华还在极尽所能的劝他,想让他知难而退,而现在,她已经将他当成了仇敌来看了。
心里苦涩又愤怒,周畅源的眼睛里也慢慢浮现出血丝来,他盯着宜华,同样嘲讽的冷笑出声:“你是觉得他被我杀了吗?”
宜华只是看着他,稳稳地坐着一动不动:“我是有这么设想过,现在宫里的那位所谓太子爷是你弄出来的吧?你既已扳倒了王氏,又借傀儡之手控制住了这座宫城,却又迟迟不敢来找我摊牌,我便想着或许是你已经杀了晋儿,所以你不敢来见我。”
“宜华,你真了解我。”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番话,周畅源反而心里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他看着坐在他身边,彼此间只有一臂之遥的女子,那是束缚在他心上的魔咒,一辈子都不可能放开的枷锁。
他爱惨了她的孤傲独立,我行我素,总觉得这世上再不会有第二个女子会如她这般独特又耀眼了。
而如今,他又被这些锋芒和倒刺所伤,就像是反噬一样。
心里明明很疼,很无奈,却还是发了疯一样的迷恋。
而这一刻,他便忽的庆幸——
庆幸阴错阳差,他到底是没有真的杀了梁晋的。
“宜华,我没有杀他。如果我杀了他,你一定不会原谅我是吗?”周畅源的心情突然激动起来,急切的解释:“你知道我最终想要的是什么,无论是我算计阻挠萧樾和萧昀插手南梁的朝局也好,也无论是我针对排挤梁晋也罢,我只是不想让他们阻挠我靠近你,从头到尾,我所谋所求的就都只是你。”
他伸手,想要去抓握宜华搁在桌上的那只手,却被宜华干脆利落的给躲开了。
周畅源手下落空,心里也跟着落空了一瞬,整个人都冻僵了一样的愣在那。
宜华面无表情的站起身来,往旁边踱去,同时再开口声音依旧冷漠决绝:“你是不想杀他么?还是因为某些特殊的原因而没能得手?你说你都是为了我,这话我信,可是你为什么三番两次往大胤朝中去兴风作浪?你搅和的大胤朝中人心不稳,乱局丛生,说是为了叫他们分身乏术,无暇顾忌和插手南梁的朝政,就为了这,你完全不在乎你伤的可能是我至亲之人,这就更别提其他的无辜之人了。在你的眼里,除了要满足你自己的所有心愿以外,你还有别的想法吗?除了你自己,这世上苍生在你眼中都不过蝼蚁,你谁的生死都不在乎。即便我已当面与你说过了,我将晋儿视为亲生骨肉一般的疼爱,你就会因为这个而对他生出恻隐之心么?在你眼里,只怕他和大胤萧氏的那些人一样,都是有可能妨碍到你的绊脚石吧?除非是不得机会,否则……你要真想动谁,自然也是不会有任何的迟疑和犹豫的。”
周畅源这个人,口口声声的说爱她,一切都是为了她。
可是说白了,他心里最终还是只有他自己,他只在乎他自己的感受,他没有她便不开心,于是就要竭尽所能不择手段的得到她,哪怕她明确表示过她对他并无男女之情,他也依旧执迷不悟,得不到心,也要得到人。
这种人,偏执至此,又哪里会在乎她的感受?
说什么看她的面子也不会动梁晋?这话现在说出来,在宜华看来就跟一场笑话一样。
如今的宜华对周畅源,已经连逢场作戏的耐性都没有了,她实在是太讨厌这个人了,所以现在说出的话来也字字犀利,甚至句句诛心,连表面上的情分也懒得顾及。
周畅源听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他虽然不择手段,可是在宜华面前也不愿意撕下这层遮羞布,他竭尽所能的靠近她,想要在她面前尽量的维持着体面,而现在,却越做越糟。
上一回宜华还在顾忌他的感受,说话都很委婉,而现在,她简直就是故意的,以言语为刀剑,在报复他一样。
他做的越多,就将她推的越远!
而这——
并不是他真正想要的结果!
周畅源腮边肌肉抖动,已然处于情绪濒临失控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