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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丫头前襟的体温,渐渐有些化了棉花糖,越发显得尴尬,她身上的月白宁绸衣裳前襟,原本缀着绣了极多小紫丁香花儿,如今被那棉花糖晕开的糖渍,点染了两片温和圆润的荷塘,越发显得其间q弹软糯,如泣如诉。
若非此刻的尴尬境地,方仲永几乎要想着为之赋诗一首了。
正想着,眼见外面一个小丫头匆匆闯进来,看到这情形,就匆匆两下啪啪,用自己的手帕子,给前面那个丫头拾掇了衣裳。
这丫头年纪看着稍长那个丫头一些,正是十五六岁花样年华,出落得齐整端庄,只两只杏眼,一样凌厉的划过方仲永等三人的脸,一副不屑的高傲态度。
她走上前来,径自牵起前一个丫头的手,劝慰道:“砚侬,你惯会胡闹,小姐见你这会子还不回去,这才打发我来瞧。”
说着,就要拉着那被称为砚侬的小丫头向外走。
那砚侬丫头却是个倔强的,一个劲儿道:“这些人好生可恶,弄脏了我的衣裳,还抵赖,墨香姐姐,一会儿陪着小姐见客,会不会讨嘴巴啊?”
“怎会?小姐自是和善性子,又是当着人。况且,我出来还带了几身衣裳,虽不很合你的身量,但将就着,怎就换不得了?若让三公子知道你今儿个,在街巷之中又和人拌嘴惹事,才是要讨嘴巴呢……”
就这样,这倆美貌丫头,居高临下的无视了周遭人群和肇事者几人,径自唠叨着自己的事儿走了。
柴麟、方仲永、陈七三人,先是面面相觑,随后忽然彼此看到了对方胸前的棉花糖,一通你咬我的,我咬你的,打圈胡闹。
倒是难为了家丁们,又要维持秩序,又要继续做柳絮糖的买卖,好一通忙活。
黄昏时分,赚妥了满满一兜铜钱的几人,优哉游哉,踏着满坑满谷银杏的落叶,走在归途的小路上。陈七告辞了先回家去,柴方二人则和众家丁一道返回柴府。
乌桕树和老椿树凸凸的枝桠映衬着太阳,如若烧烤架叉子上,托着一只巨大的煎蛋一般,红彤彤,馋呼呼的。
“仲永,这玩意儿就卖给我吧,我安排人摆在我家茶铺子卖。横竖成本不高,整他几个,趁着别人还没学了去,先赚一点。”旁边的柴麟一摇一摆的自信道:
“给你五贯钱,从此这玩意儿就是我柴家茶铺子独家的了”。
方仲永别过脑袋,养眼一笑道:“既然公子这么爽快,那我怎能辜负。回头由哪些小二过手经营这个,我来统一培养训练一下,教他们不仅做得出圆柳絮糖,还能做出各色的扎花儿。
这样,只要你们的小二是自家人,就算是别人学去了那柳絮机子,却也学不去这手艺精巧,岂不更好。”
“不错。你小子,我欣赏,以后你就是本少爷的人了,好好表现,你的新巧玩意儿,若是买的好,本少爷必须第一个知道。”柴麟谈起生意,十足十像个后世的霸气ceo,大气,狡猾,又充满了自恋,对各种新鲜名词儿也掌握的极快,头脑一等一的灵光。
几人走到柴府门口,发觉几辆宝蓝锦缎棉布盖子的马车,马儿已然打盹儿,正停在府门外。
自打澶渊之盟以后,大宋地界的马匹,就是坐地起价的稀罕物,失去了草场,长年依赖着时战时和的敌国马匹交易榷场,这马车,在江南地界,可是稀罕东西,非官宦人家,世代簪缨,那是有钱都没处买的,有市无价之物。
一脸焦急的柴家总管,早在西角门等着,见他们这一干人等,大摇大摆归来,就赶忙将柴麟和方仲永二人拉进角门,忙不迭的命他们沐浴更衣,说是要见贵客。
“什么贵客?对了,老夫子今儿向我爹爹告状了没?爹爹怎么个反应?”柴麟一面接过帕子,抹去洗完身上的水渍,换了干净衣裳,系着胸前带子,一面探头向柴家那位方仲永的三千里表舅管家询问道。
已经收拾停当的书僮方仲永同志,此刻却是心中雪亮:柴绍怎会不知今儿的事,不过既然来了客,自然对孩子是人前不责,对众不责的,只能是秋后算账。
然而此刻,更让方仲永小心肝有些激动砰砰跳的,却是那客人的身份。以那马车,而非寻常人家骡车或者轿子的贵重,以他对历史的了解,在临川这个地界,和柴家这等关系,又有这等气场的,除了临川王氏,还有那一个?
想到就要见到王安石及父兄诸人,方仲永同志那叫一个激动啊。这可是出了名的官宦世家,诗书世家,其家族祖孙三代进士,王安石的几位兄弟,个个是文采风流,后世膜拜的神童大儒,整体高度,堪比小李飞刀的家族那般一门七进士。
思及此处,方仲永同志,再次默默整了整自己的中单里衣领口是否妥帖,袖口又是否得当,袍子有无盖上脚面等等儒家礼仪,又细细收敛了下自己一贯嬉皮笑脸的态度,回忆着一些聚会访友的最牛诗词。
想着一定要在与同龄人王安石同志的第一次见面,给对方留下深刻的震惊和印象,想到如何在历史名人面前装逼打脸等等套路,他不禁心中兴奋雀跃到满极。
以上,方仲永以生平最严肃之态度,亦步亦趋的跟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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趋的跟着柴麟,穿过后院,绕过粉油影壁,经抄手游廊,最后终于来到已然高朋满座,少长云集的会客大堂。
然而,垮过大堂门槛的一刹那,一切设计在方仲永一个不小心摔的一个狗吃屎姿态下,倏然崩溃。
灰头土脸,
傻不愣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