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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西多匪徒,历来有之。
却如文坛大家沈从文先生所说,不了解湘西,隔靴搔痒者以至于先入为主的害怕,惟以为湘西是匪区,实乃一种误解,殊不知一方领导人领导得当,也不至于苛刻勒索于山间淳朴勤劳的平民,逼之无可奈何入山作匪,实为不乐于作匪,生于湘西长于湘西者,当作另眼相看,世道不平,纷杂烦乱,人心不古,不论湘西,华夏各地有何不同。
所以当这个在苗寨连饮十二道拦路酒,给苗寨带来喜庆的年轻人说话时,所有人都楞了一下,或许这个喝酒时神情豪迈的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不知道盘踞与山头之间掳掠为生的山匪有如何的残忍手段,或许是这些生长于这片山清水秀地界的苗民热情善良,不希望他跟着受了伤,终究不好。
吴月月从廖静静那儿听说,而又有从吴月月那儿听说眼前平静年轻人一拳打死日本军官的石三武对他并没有与一般苗民一样的热情与亲近,一个原因是这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虽然是廖静静的表姐夫却总能吸引她的目光,另一个原因却是在竿子营里呆了两年因为胆识而带领七八个血气方刚年轻人的自信与傲气,不愿意拔高别人而降低自己。
石三武并不相信眼前虽然好看但看起来没几两肉的男人能够一拳打死日本上尉军官,与竿子营的长官一同围击过狡诈如狐,军事素养极高的日军小队的石三武见识过日本鬼子的真正本事,同时也瞧见了那带着自己入竿子营的长辈如何我众敌寡的情况下在自己眼前惨死,更加不会相信从吴月月神采飞扬的口中听说有人能够百人日寇之间一击杀死军官。
石三武面无表情的瞧着眼前的男人,从一起上山打猎见识过被叶振兵教训过陈大河徒手制服疯狍子的廖森老爷子,更多的从这个颇对脾气的愣小子那儿听说相貌俊朗的年轻人的能耐,不由皱了皱眉头:“你要来?”
众人眼前面容温和平静的男人点点头,说道:“劫匪有说过要多少钱才放人吗?”
因为廖家媳妇孩子被土匪所抓而群情激愤的民众仿佛此时才想起这个最至关重要的问题,廖森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转头对边上一直紧张难过的苗家女孩吴月月道:“月月,劫匪有没有说过,要多少钱。”
有点被凶神恶煞的劫匪吓到的吴月月这才想起问题所在,本来清脆可人的声音有点发抖:“他们要一百个银元,才能放了林姨和小虎子。”
向来勤劳善良的苗寨居民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就是房子也是从山上砍伐木头建造的,一年下来也没有多少节余,作为苗寨主心骨的廖森老爷子也有些犯难,黝黑的老脸满是苦涩,深深叹了口气,仿佛已经老迈佝偻的身体又有些弯曲。
沉默的苦涩并没有保持多久,围在一起的居民相视一眼,都纷纷跑回自家的屋子,过了好半晌,这些善良热情的苗寨居民又急匆匆的从屋子里跑出来,有的手里拿着一两个银元,有的只有几枚铜角,但这些却都是身为邻居的一份拳拳心意,一向严肃豪迈的廖森老爷子也有些热泪盈眶。
只是本就依山而生的苗民并没有多少积蓄,加上廖家的存余加在一起也不过五十六七枚银元的数量,老爷子站在人群之间,双手捧着汇集起来的银元铜角,老脸上满是泪痕,却是更加苦涩。
吴月月也忍不住哭出声来,性子淳朴开朗的苗家女孩已经将她存下来的一元三角都拿了出来,一脚踩在身旁一脸木楞不知该说什么在竿子营任职的石三武道:“石三武,你不是在竿子营有工资的吗,怎么现在犯怂了。”
石三武被踩了一脚却不觉得痛,苦笑一声:“月月,我把以前存下来的钱都拿出来了,实在没有了,要不我去保靖县城里再去借一点。”
“来不及了!”一声无比平静清朗的声音想起,廖森老爷子垂头的身前一暗,捧着银元铜角的干瘦双手只觉的甸甸一沉,诧异的抬起头,瞧见那俊朗文气的年轻人面带微笑,将一袋沉甸甸的袋子放在自己受伤:“老爷子,这里是五十二块银元,你先拿着。”
话音刚落,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布袋子打开,在阳光下露出堆叠在一起熠熠生辉的银元,峰回路转的老爷子一愣,哽咽了一下:“孩子,这是?”
“这就当是我为了林姨小虎子的一点心意,小虎子是个好孩子,不能让他们娘俩出事了。”叶振兵面色平静。
捧着银元铜角,活了大半辈子,性格坚毅豪迈的老人在此刻老泪纵横,双手微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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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微微发抖,身旁的廖静静眼眶微红,瞪大了眼睛,看看老人手里的银元,又看看眼前面带温和笑容的男人,忍不住颤声道:“谢谢。”
叶振兵摸了摸女孩的脑袋笑了笑:“没事,我们走吧,耽搁太久我怕会出事!”好似想起了自己下意识的这个动作,不着痕迹的干赶紧收回,女孩儿眼眶微红,白皙的脸颊同样微微泛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