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顗目瞪口呆几乎都要忘了呼吸,彻底傻了眼。
就连武则天都有些变了脸色,惊诧的看着薛绍,满脸不可思议的神情。
“你放肆!!!”
是可忍,孰不可忍——裴炎终于是勃然大怒了!
“薛某就事说事,绝无半点捏造。若有言语不妥冲撞得罪之处,薛某不乞求裴中书的原谅。”薛绍仍是相当的淡定,对裴炎拱手拜了一拜,然后突然提高了嗓门,对满朝文武大声说道:“只是薛某身负先帝临终托孤之重责,一切以军国安危为重,以黎民百姓之生死为重,以数十万将士之生死为重——更以我大唐帝国的泱泱盛世为重!薛某无法容忍任何人,出于一己之私而做出愚蠢的军事决定,从而导致战争的失败,导致州县城池的沦陷,导致无数的百姓子民死于非命,无家可归,妻离子散,沦落为奴惨遭凌辱!”
满朝静悄悄的,几乎只剩下裴炎一个人粗重的呼吸声。
薛绍说了这些话,不禁触动了自己心中的情绪,挥舞手臂大声道:“我大唐的满朝公卿、文武大臣,你们有几人亲身去过战火纷飞的代州?朔州?云州?仰或是丰州?有几人亲眼见过被突厥兵洗劫过的河陇三州?……那些无人收敛的破碎尸首,那些饿死在死人堆里的无辜孩儿?”
“又有几人能够想像,云州都督李文谏举家化作烽火,的无奈悲壮?”
“就更不用说,会有几人见过,被突厥人屠城的云州城了。”
“云州,除了有一技之长的工匠和稍有姿色的妇女,所有的人全都被杀了,包括婴儿。很多的女子被吊在树上下身已经被刀捅作稀乱,孕妇肚子里的孩子被掏出来,砸死在地上。很多烧焦的尸体填堵了道路,很多的人头阻塞了河流。”
说到这里,很多文武大臣们难以想像的以袖掩面,发出一片惊惶的啧啧之声。
薛绍的眼睛有些红了。
深呼吸……深呼吸!
“帝都繁华歌舞升平,这些,你们真的无法想像!!”
薛绍走到朝堂的正中央,大声道:“将相无能,累死三军。就因为朝堂之上一个错误的决定,就将导致疆土沦陷、将士惨死、百姓荼毒,大唐帝国威严尽堕授人笑柄!——高祖、太宗和高宗皇帝陛下,在天英魂,何以为安!!”
“但是!!”
“做出了这些错误决定的人,非但没有自躬反省更加没有承担责任,相反,他还在出手打压那些拼了性命在战场上与敌人作战的将军们!因为他们立下了功劳,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和权威!”
“所以,他要调任将军们的官职,罢免他们的兵权!——这样,他才能权倾朝野控制军队,从而有恃无恐!”薛绍猛然回头,抬手指向裴炎,“突厥人最想除我而后。裴中书,你也在处心积虑要免我官职罢我兵权,不许我率领那些热血无畏的袍泽男儿,去讨伐突厥保家卫国!”
薛绍怒瞪裴炎,双眼之中杀气四射,全身上下仿佛都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凶煞之气,怒喝道:“如果你成功了,我保证最高兴的不是你裴中书,而是突厥人!阿史那骨笃禄和阿史德元珍一定会置宴相庆日夜狂欢,感激裴中书你,为他们除掉了眼中钉、肉中刺!”
裴炎终究只是一介文生,突然面对如此强大的令人窒息的杀人气场,恍然间有些惊慌失措没了应对,只剩嘴皮子在抖,却说不出话来。
薛绍闷哼了一声,再度转身面对满朝文武,猛抬双臂对向他们,大声喝道——
“那么我想问一问在场诸多,胸怀良知与忠君爱国之心的公卿文武——裴中书的这些举动,与通敌卖国有何异哉?!!”
死寂……
死寂!
没人说话。
甚至没人动弹!
谁也没有想到,薛绍孤身一人,敢于和裴炎代表的整个大唐朝堂为敌。
更加令人没有想到的是,薛绍单凭一席话就完全压倒了裴炎的气势——或者说,镇住了整个大唐的朝堂!!
珠帘后的武则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吐了出来。嘴角微微的向上扬起,眼中精光闪闪,轻轻的说了四个自己才能听到的字——
“壮哉,薛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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