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曾经,薛绍就是这样第一次见到了玄云子。
就连两人面对面站定的距离,都和当年惊人的相似。三步。
薛绍看着玄云子,眼神挺复杂。
玄云子也看着薛绍,似笑非笑,眼神很清澈。
“愿意来我清修的地方,坐一坐吗?”玄云子先开了口。
薛绍点了一下头,“好。”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山崖边,在一块伸出山崖的巨石坪台上坐了下来。
有两副蒲团,木几上还摆有香炉和刚刚煮好的清茶,和两个茶杯。
“你知道我会来?”薛绍问道。
“不知道。”玄云子说道,“但我每天都会这样的等。直到你来。”
“等了一年多?”
“对。”
薛绍沉默了片刻,拿起茶杯浅酌了一口,没有放盐的清茶,给薛绍非常熟悉的感觉。他顿时想起当初征战河陇时,玄云子泡出的茶就是这样的味道。
“时间过得真快。”他说道。
玄云子微笑,“人生,也不过是白驹过隙的一瞬。”
“谁给你新造的玄云观?”薛绍问道。
“艾颜。”
薛绍微微一惊,“她来了长安?”
“没有。”玄云子微笑道,“我离开草原时她给了我很多钱财,我若不收,她便不依。她说自己是个俗人,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表达自己的心意。她让我拿着这些钱重建玄云观,并好好收留我从草原带回的一批汉人女奴。”
薛绍问道:“观里的那些女冠,都是和你一起从草原放归的女奴?”
“是的。”玄云子说道,“有家有亲人的,使臣田归道都送她们各自归了家。剩下孤苦无依的,我就收留在了玄云观中。约有四十人。”
薛绍沉默了片刻,“以后,你就打算守在这观中了吗?”
玄云子领会了薛绍的意思,只是微微一笑,“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了。”
薛绍差不多也已经得到了答案。和自己预料中的差不多,玄云子对于成亲一事已经没有了什么兴趣。
于是薛绍点了点头,“这样也好。”
“那怎样,才叫不好呢?”玄云子反问道。
薛绍笑了一笑,“我们心里都清楚,婚姻并不适合我们这两个人。”
“我赞同。”玄云子终于不再绕弯子了,直言道,“从一开始,就不适合。”
薛绍沉默了片刻,“但我仍旧贪心,不愿失去你这位红颜知己。”
玄云子凝视着薛绍的眼睛,笑了,“我和你一样的贪心。”
两人不约而同的在心中,各吁了一口气。
纠缠多年的心结,居然就这么轻松的被三言两语所解开了。两人的心情,都斗然一下放松开来。
薛绍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说道:“我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谈。”
“我也是。”玄云子说道,“我很庆幸我们没有变成夫妻。否则,眼下将会无话可谈。”
薛绍点头微笑,“你是我见过的,最睿智也最洒脱的女子。你永远都值得我欣赏和敬仰。”
“也许我并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睿智和洒脱。”玄云子说道,“如果不是这几年来的经历,我会永远挣不脱那个诅咒和枷锁。我和你之间也许会变成一对仇人,也许会阴阳两隔再无相见之日。”
“什么样的诅咒与枷锁?”薛绍很好奇。
玄云子从一旁的小木箱里拿出了四枚法简,整齐的摆在了小木几上。
“还记得它们吗?”
薛绍微微一皱眉,“当然记得!”
玄云子笑了一笑,“看来,你迫切想要知道它们的故事。”
“没错。”
“这会是一个很离奇又很冗长的故事。”玄云子说道,“它离奇到谁也不会愿意相信,冗长到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薛绍说道,“如果一天一夜不够,那就三天三夜。”
玄云子微然一笑站起了身来,“好吧,来我房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