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音未落,江寻意已经冲了出去,卫修齐和聂炎坠在后面,茫然对视,聂炎问道:“师兄,什么不好?”
卫修齐皱眉道:“不知道,这里处处都透着诡异,咱们还是跟出去看看。”
聂炎同意,两个人转身出门,却没有看见地面上的几堆尸块上,一缕缕黑气漫溢出来,逐渐成型……
江寻意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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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意急匆匆地向外面跑了几步,原本还盼着能够挽救一二,只是到了方家的大门外面看到眼前的场景,使他的步伐一下子就停顿在了原地,只觉得脚下千钧,再也迈不动了。
在他的面前,刚刚还熙熙攘攘一派热闹的村子似乎已经成为了另外一个世界,喧闹的人语声一丝不闻,凝结成了一片令人不安的死寂,田埂上犁地的农夫,院子里做针线的妇人,河岸边那个刚才还议论纷纷不愿离开的村民们……无不变成了一堆堆惨不忍睹的尸块。
犹如人间地狱。
同样有丝丝缕缕的黑气从尸块中间散开,然而这时候江寻意已经看不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在他的眼中,那些东西好像是活了一般,又慢吞吞地蠕动到了一起,组成了一个巨大的人形,匍匐着向他爬过来,而他的四肢就像在一瞬间被什么无形的枷锁禁锢住了,空有一身本事却无以施展,眼睁睁看着那怪物似的玩意离自己越来越近……远处的日头在一瞬间西下,天地漆黑。
不安,像是一条择人而噬的蟒,顺着脊背一路攀上来、攀上来……
忽然肩头一紧又是一暖,江寻意浑身一震,那臆想之中的枷锁立刻对他失去了控制,他退后一步大口喘气,只觉得自己已经汗湿重衣,仿佛刚刚从一场噩梦中逃离出来,然而这时候抬起头来再次打量,虽然仍然是遍地尸骸,却也没有了刚才那种阴森恐怖几欲择人而噬的气氛,头顶上万里无云,日头懒洋洋地将光芒洒在身上,让人清晰地感觉到“生机”与“存在”。
江寻意长长出了一口气,挺直了脊背,云歇收回手来,他知道江寻意要强,因此极快地掩去了眼底的一丝关切:“你这具身体没有经过训练,不能抵御幻境,切切小心。”
跟着又将一团东西塞进了江寻意怀里:“这是我刚才跟那两个小孩借的,你这衣裳快破成抹布了,先换了罢,着凉了怎么办。”
江寻意默默看了云歇一眼,似乎觉得他身上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如果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他的态度由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和歉疚变成了熟稔和自然,对待自己一如当初两个人还亲密无间的时候,随便,也不那么客气。
然而肩头上余温尚在,不知道是不是心绪还没有平稳下来,他竟也一言不发地将衣服接了过去,甚至没有问云歇是怎么从对他成见极深的灵隐派弟子手里“借”过来的,也没有追究他的称呼。
云歇表面上装成了只严肃正经的大尾巴狼,实际上紧张的小心肝砰砰乱跳,直到江寻意接过了衣服,他才不动声色地出了口气,觉得五脏六腑又落回了实处。
这时候所有尸块上冒出的黑气已经汇在了一起,在半空中凝聚成了一个隐隐的巨脸,双目突出,凹鼻长牙,看上去十分狰狞,江寻意也不磨蹭,直接站在原地将破袍子脱下后一扔,一面穿上干净衣服一面道:“这大约是第十三个气窍中跑出来的余气了,果然有蹊跷!”
他的语气十分急促,云歇回过头来想应答一句,话到嘴边却一下子忘了词——换上灵隐派服饰的江寻意风姿灼灼,眉目如画,一身浅蓝色镶白边的衣服束腰广袖,更显得身姿飘逸,芝兰玉树,似乎在这一瞬间,时间的洪流无声滔滔倒坠,中间种种未出口便已失落的情愫轰然远去,往事回眸,唯有面前一人是这世间唯一的真实。
神魂颠倒之际,眼前的光线仿佛水波一般轻轻漾起,而对方极秀美的眉目也在这样的波光涟漪之中,模糊不清了。
云歇脱口道:“你穿这身衣服真好看。”
江寻意时隔许久又重新穿上了旧日门派的衣服,心中也是有些感慨,只是这点感慨还没来得及发酵成一腔忧伤,就被云歇那正经不过三秒的屁话搅得烟消云散,他只当云歇又是皮痒,没好气道:“你有病吧?”
面前的空地上飞沙走石,黑气已经逼至眼前,云歇被江寻意的话引得一笑,随手从旁边的大树上折了一根树枝,以此为剑朝着前方的巨大人脸刺了过去。
一根简简单单的树枝,到了他的手中却仿若绝世名兵一般,霎时间剑气逼人,虹光夺目,灵力和戾气相撞,发出令人牙酸的撕拉声,与此同时,随后跟过来的卫修齐和聂炎身上的佩剑不约而同地嗡嗡低鸣,江寻意的灭华剑却全无动静。
卫修齐惊喜中夹杂着不敢置信,低声道:“是……来了?”
旁边太过嘈杂,江寻意没有听清最关键的两个字,随口问道:“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