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晚一边儿哐哐哐砸“墙”,一边儿沉声问方凌青:“你刚刚说的‘卯’是什么意思?”
方凌青拔剑一块儿帮乔晚砍,一边咬牙解释:“这是真人牲。”
和那些黑市里贩卖的不一样,这是真人牲,真正的供品,要祭祀给鬼神吃的。
祭祀上供的方式那也是花样百出,各有各的死法。
“所谓的‘卯’就是对半剖成两半。”都到了这个份上了,方凌青涩声继续解释:“不过是这些祭祀中的一种。”
话还没说完。
只听见一声惨叫。
“啊啊啊啊啊啊!”
乔晚迅速扭头!
只看见这几十条手转轮一样,硬生生劈碎了其中一个弟子,肉块哗啦啦掉到了地上。
菩萨面带微笑,彩绘着的丰盈面容上沾了点儿碎肉和血沫,几十条胳膊往地上一撑,再度发起了迅捷的攻势!
【第三个】
【刿】
刘辛文脸色大变,怆然地大喊了一声:“长东!”
一看这画面,庙里都静默了一瞬,所有人脸色铁青默契地加快了动作。
地上这堆尸块儿,是姚长东,刘辛文的师弟。
眼见师弟惨死,刘辛文眼睛微红,抡起大刀冲了上去!
“菩萨”保持着个诡异的微笑,半阖着眼,高高地举起了另一只手上的金刚杵,孟沧浪脸色遽然一变,立刻分开剑光去拦,这一剑如怒涛摧折,卷起千堆雪。
“菩萨”身后空出了几条手,架住了这道儿蓝色的剑光。
剑光在手中攻势不减,不断往前压,直到终于削飞了“菩萨”其中一只手。
结着个佛印的藕节般的手,咕咚一声掉进了香案上的小鼎里。
菩萨像嘴角笑意却没变,身后三十一条胳膊再一次疯狂转动了起来,另一只手上的斧头,直挺挺地朝着刘辛文再度劈了下去!
刘辛文格刀去挡。
但这一斧头却如同破开了一张单薄的纸,从上而下,劈开了刀锋,一路往下剖。
斧头边缘儿闪着冷冷的银光。
就在这时,孟沧浪眼疾手快,穿林步闪身到了刘辛文面前,眼看着斧头即将降下,不假思索,反手把刘辛文给丢了出去。
身前,一柄水势凝结的巨剑,缓缓腾空而起。
砰一声。
脊背重重撞在了墙面上,刘辛文痛苦地咳嗽了两声儿,抬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送走了刘辛文,孟沧浪自己想再躲已经来不及了。
青年拦在他前面儿,背影坚定,神情沉稳,运动水剑继续对敌,但这一斧头,直接劈开了孟沧浪身前的水剑,顺着他肩胛骨一斧头砍了下去。
孟沧浪身形一晃。
青年一只修长的胳膊“啪嗒”掉在了地上。
这还没完,另一根金刚杵,朝着青年后脑挥去。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儿青色的身影如狂风般地刮了过来!
一脚蹬歪了菩萨像手中的金刚杵,方凌青目眦欲裂赶到孟沧浪面前:“师兄!”
孟沧浪猛然抬头,目光落在方凌青背后。
那根金刚杵慢慢地再次升起。
孟沧浪脸色再度一变:“小芳!”
方凌青一愣,膝盖传来一阵碎骨般的剧痛,转眼被孟沧浪扑倒在了地上。
虽然死里逃生,但是他腿断了。
方凌青愣愣地摸上了自己膝盖,突然反应过来孟沧浪还在自己身边儿。
“师兄你没事儿?”
孟沧浪捂着齐根而断的胳膊,抿唇站了起来,不断有血顺着指缝流出。
“我没事。”
喘了口气,轻喝一声:“来!”
地上斜插着的沧浪剑,立刻破空飞来,稳稳地落回了主人掌心。
拿不下方凌青和孟沧浪,蜈蚣“菩萨像”立刻改换了方向,随便挑了其中一个人。金刚杵一振,将那人从头到脚贯穿在了地上,像只被铁棍开膛破腹穿起来的牛羊。
【第四个】
【俎】
乔晚咬紧了唇,尽量不往其他地方去看,眼里只剩下了这层金色的结界。
出拳愈发迅疾如风,暴怒如雷。
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再快点!
虽然不愿承认,但死了四个之后,这结界确实比之前脆弱了不少。
可她还是砸不开!
乔晚一边儿抡起拳头砸,嘴里一边儿疯狂念叨:快点快点快点快点快点。
趴在地上的菩萨像,一扭头,几十条手往地上划了划,借力腾空而起。
一瞬间的功夫死了四个。
惊骇之色瞬间爬满了在场所有人的脸。
这可是孟沧浪啊……沧浪剑孟沧浪啊!!连孟沧浪都打不过面前这东西,他们怎么打得过?
在场众人喉口发干,怔怔地想。
“出不去了。”
梵心寺失魂般地愣愣注视着面前这一尊嗜血的蜈蚣菩萨像。
这是菩萨……
在菩萨像以手撑地,冲到面前的时候,双膝一弯,合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这是菩萨啊!
和尚怔怔地看着,虔诚叩拜。
灯火扭曲中,菩萨像嘴角含笑,半垂着的眼落在了自己这信徒身上。
而后,一剑剖开了面前的信徒,刳肠剖腹。
【第五个】
【它攴】
……
庙里彻底安静了下来。
和尚这一死,像是“啪嗒”一声,打开了一个什么开关。
头发做的尸油蜡烛芯,那一盘带着血纹的肉,小鼎里煮烂了的人头。
他们都会死。他们这些所谓的三教精英弟子,都会被当作牛羊一样,摆上香案,供奉神灵。
但凭什么……凭什么是他们啊!他们不想死啊!
就在这个时候,郑长清突然怒吼了一声,手上拂尘一扬,抽出了一把剑,突然朝着乔晚刺了过去!
先杀人。
先下手为强。
都已经死了五个了,只要再杀几个就能出去了。
眼角余光瞥见了郑长清手里的长剑,乔晚扭身刚躲过去,立刻就被一拂尘打中了胸口。
操!!
胸口一痛,乔晚咬紧了牙,嘴里血气喷涌而出,深吸了一口气,使劲儿吞了进去,乔晚抬头一看。
郑长清已经直奔其他人而去,郑长清一动,庙里其他还在犹豫的人也动了。
一时间狭小的庙里,彩光交织,自相残杀成了一团。
而那蜈蚣菩萨,就撑着地,伸着脖子,摆着头看着。
鲜血几乎把灯火染成了红色,晕开成一片迷离暧昧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