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闻之,大奇:“你怎么这般说?”
“媚娘,你我都知道,这**之中,诸般争斗构陷……
只怕媚娘,此刻不知有多少人,恨着咱们呢?”
“她们要恨便恨,只要咱们好好儿的不去惹事。别人惹上咱们的时候,也能回敬一二,那便是平安无事了。你别多想了,快些睡罢!”
“……也是。”
终究,徐惠还是按下了那种隐隐而生的不安。
……
贞观十四年三月,窦州道行军总管党仁弘率大军击破罗窦反贼,擒敌七千许。太宗大喜。
三月初四,流鬼国正式入贡。
三月十九,设宁朔大使以护突厥。
贞观十四年四月十五,安仁殿萧氏突传胎气不稳,太宗惊,着太医入内探。太医谢氏入内探知,其胎不稳,乃因惊魂之故。太宗亲幸安仁殿慰之。萧氏乃言,因夜梦诸恶鬼,索其性命,故忧。
韦氏昭容奏请引道士入内祈福安胎,又请太医着良药入。太宗准。
道士入内,一番作法之后禀与萧氏,道其腹中之子命贵异常,是故引得百鬼前来,欲借其未产之时,依附一二。若得安保,当需十八只由贵人亲手所制之香囊,以保其胎。
韦昭容闻言,立求于韦贵妃。贵妃又告太宗。太宗言此为荒唐言,然若可得保胎儿,则便为之无妨。
故宫中诸殿,均得旨,缝制香囊。
……
是夜。
延嘉殿。
媚娘与徐惠还在坐着,制作赠与萧蔷的两只香囊。
“你的做好了么?”媚娘的红底绣金牡丹纹香囊眼看完工,便抬头笑问徐惠。却在见到她往香囊中塞着的东西时,心中一惊:
“你这塞的……”还没说完,便被徐惠堵上了嘴。
一边缠着丝线的文娘知机,急忙放下丝线起身,摒退左右人,看过无人之后,才示意徐惠干净了。
徐惠这才放开媚娘的嘴,低声道:“这两颗是按方子制成的落胎丸药,你可莫乱喊叫。”
媚娘惊怒:“你疯了?!那萧蔷若是拿了此物去告诉陛下,你有心害她……”
徐惠冷笑:“她不会的,因为这是她向我求的东西。”
媚娘吃惊道:“她向你求?!怎么回事?惠儿,你可不许瞒我,快说与我听!”
“媚娘,你可记得前两日,她着我送些蟹黄毕罗去的事么?
那可不是我突发奇想送与她的。
送蟹黄毕罗去的前两日,你去尚书房侍笔,是故不知她曾设法与我见面。
媚娘,萧蔷已经被韦昭容严密地控制着,连吃什么喝什么,都一一检查过。
那日我与她见面,旁边也跟了四五个小太监,一直跟着。后来还是她将早早写好的纸条借口求我替她做些蟹黄毕罗,握住了我的手时,才塞进我手中的。
当然,我也没有那么容易相信她,所以第二日,我便着小六儿去查证一番,证实她确是在那次胎气不安之后,便被韦氏严严地盯着,再不着一点儿自由。是故,她现在连落下腹中孩子,也要求得咱们来帮忙……所以我便着了小六儿,去向宫外寻了这落胎药丸来与她。她自然会在适当的时机,把这孩子落下来。而且……”
徐惠冷笑道:“而且媚娘,她对韦氏的恨意,也许会让咱们不必亲自动手,便可得看那韦氏死无葬身之地了!”
媚娘闻言,悚然而惊:
“你是说,她要……她要……”
“是,所以咱们更得帮她一把。媚娘,难道你不想杀了韦氏么?难道你忘了素琴是怎么死的么?”徐惠已然泪盈于睫。
媚娘闻言,沉默良久,才道:“我从来没有忘过。好,既然要做,那便做得彻底。明日,我会将此事告知稚奴。相信他会算好了时间,引着陛下去安仁殿的。”
徐惠不解:“为何要让陛下亲眼看到?”
“亲眼看到,与听人所报的效果,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媚娘淡道,然后又长叹一口气道:“若无此事,惠儿,我也实在想不到,自己能狠心如此……罢了,既然决定了,便需得安排一二。惠儿,香囊给我,我与你缝了,你去安排下六儿他们罢!”
徐惠闻得大仇将报,心下激动,点头起身,带了文娘便离开。偌大殿内,只剩下媚娘一人与瑞安。
媚娘见她离开,急忙将徐惠所缝白底蓝花香囊之中药丸取出,速速缝合,又将自己所缝香囊拆开,将药丸塞入其中,速速缝合。
事毕,才吩咐瑞安拿了香囊,交与惊愕不已的瑞安道:“现在便送与安仁殿,记得,让萧蔷明白,缝了药的,是我的香囊。”
瑞安不解:“武姐姐这却是为何?”
“以防万一……我也不知道……只是以防万一罢……”媚娘心乱道:“好了,你且去罢!”
瑞安想了想,心下有了主意,便点头拿了香囊离开。
只是,出了延嘉殿之后,他没有直接去安仁殿,而是先奔入甘露殿片刻,才又拿了香囊,送去安仁殿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