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
魏征却不以为然道:“主上此言差矣,先贤常道:黑白之间,纵横天下。可见以棋试能,自古有之。
如今晋王治学有成,更兼兵法娴熟至斯,主上不当如此隐晦之。自当使明珠现世,以光泽天下。”
太宗闻言,便是沉吟不决,良久才微湿眼眶道:
“稚奴年幼,朕总是不舍……加之安宁近年来病体渐沉,日夜离不得他……魏卿,还是等等罢!”
魏征闻言,心下也是恻然,便道:“主上怜子惜幼,且晋王殿下确是年幼体弱,娇贵千金,自不当沙场征战。可他如今日渐长大,也当入朝听政……
主上,晋王之慧,若能引之,则必为国之栋梁,还请主上忍痛割爱,不使其久置内廷蒙尘。”
太宗闻言,心中烦乱,良久才道:
“朕自有分寸。”
然后又道:“不过眼下,这薛延陀之事,却是得解了——
辅机,你不日传着人传书前方,着绩(李绩)可再略灭薛延陀之威,咱们得了胜报,便可压薛延陀之势了。”
长孙无忌含笑应之。
房玄龄却只是怔怔地看着那棋盘上的棋子,似有所悟。
……
不日,前方捷报,道李绩再次大胜薛延陀,道其还军定襄,突厥思结部居五台者叛走,州兵追之,恰以李绩奇军突还,两军夹击,悉诛之。
太宗闻报大喜,乃取丞相房玄龄请,准婚与薛延陀。
贞观十五年十二月十九日,太宗诏令大唐将士回兵,前方闻讯,一片感佩上恩。又着准赐婚薛延陀,更语之其使曰:“朕现与尔等,互约突厥以大漠为界。日后若有相侵者,朕则必兴义师讨之!
若尔等再有自恃其强,逾漠攻突厥之事时,当思朕之将军李绩所率才数千骑,便已使得尔等狼狈至此之事!
尔且归后,告知可汗:
以后凡举措利害,可善择其宜当为要!”
使者闻言,感大唐之威,乃惶然应之而退。
一时间,诸国闻大唐之德,大唐之威,俱惊赞佩服。其余诸等小国欲犯上者,亦闻之战战股栗,再不兴反念。
贞观十六年正月初九。
魏王李泰,突于早朝之上,以《括地志》奉太宗与诸臣。
众臣阅之,赞溢之词不止。
一时间,门廷若市。
谏议大夫禇遂良闻之,乃谏道:“今有太子,每月用度竟不若魏王。此非良事。太子是为国储,用度与君相同,是为礼。然今有魏王用度竟过于国储,实乃不礼之事。”
太宗闻之,以为然也。便着令稍减其用。
太子承乾闻之怒。加之前番李泰冠服时,太宗有意使其居武德殿,却遭魏征谏之。
承乾闻言,益发不安。虽有其弟晋王百般温慰,却仍难得脱。每日入朝,便与胞弟李泰,其他异母诸弟再无言语。
太宗得知此事,便烦忧不止。
……
贞观十六年二月初七夜。
太宗突夜幸长孙府。
长孙府合府俱惊。
片刻之后,长孙无忌书房之内。仅余君臣二人,密议。
“辅机,你说朕,是不是错了?”酒过三巡,太宗红着眼睛道:
“如今两个孩子上朝见了面,跟见了仇人似的……你说,朕该如何是好?难道……难道真要他们走了朕的老路么?”
长孙无忌闻言,也是心下黯然——对他来说,这三个孩子,都是他爱妹之子,都是他的爱甥,哪一个,都舍不得也罚不得。
是故良久才叹道:“主上呀,承乾太不懂事,青雀又太过知事了……难为您了。”
太宗摇头,半晌才道:“若为这三个孩子故,那是怎么都行的……可是朕实在不想看着这三个孩子如今这样……”
长孙无忌想了一想,却笑道:“可不是?三个孩子……主上,您可有三个孩子呢!”
太宗一怔,片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要稚奴……”
“正是。”无忌点头,笑道:“主上,稚奴性情良善,从小到大,都是宫中诸人最爱护的。若是有他在,那至少那两个孩子,还有吴王,这三个,是再不会让他伤心的。”
太宗沉默良久,却叹道:“只是怕要让安宁伤心了——她这些年,却是少离稚奴左右。”
长孙无忌也是心下不忍,良久才道:“可孩子总要长大,总是要长大的呀!”
太宗点头不语。
……
次日早朝末时,太宗突传旨意,道长孙皇后所出第三子晋王治,仁厚慈德,宽爱宥恕,是年十四,已近冠服,当可入朝议事矣。
朝中诸臣久闻晋王仁慈,惟性柔弱,遂以之为怪。而太子、青雀、李恪等诸子,却闻之甚喜。唯蒋王李恽,与治同年之纪王闻之不悦,道:“其年长不过二月耳,尚未冠服便得入朝听政?父皇心之所向,过矣!”
稚奴接旨,则如五雷轰顶,一时间方寸大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