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便知事情不妙,微一示意,德安立刻着清和明和摒退诸人,出殿外守候,又带上了殿门。
“媚娘怎么了?”
李治便急切问道。
瑞安咬了咬牙才道:“殿下,大事不好!那……
那太子妃,怕是知道……知道武姐姐的事了!”
李治闻言,便是震惊:
“……她怎么会知道的?!”
瑞安上前一步,才低声道:
“殿下不在东宫时,太子妃与诸嫔侍颇为不合。尤其是看着刘昭训与萧良娣不喜。前些日子殿下远赴定州,那太子妃竟然设计让萧良娣大病一场,又将一切都栽在了刘昭训身上,且仗着当时还不曾失势的韦贵妃之力,直接将刘昭训母子囚于掖庭(东宫诸女,依制没有太宗旨意不能随行洛阳,而当时的记录很明确说明只有太宗的嫔妃们在洛阳,所以只怕是太宗有意无意地给忘记了)之中!
不但如此,她还日日派人去折磨刑逼那刘昭训,要她认下这番罪名。可刘昭训百般不应,最后她竟欲以长世子之性命要挟刘昭训!
刘昭训一时气不过加之大意,竟直斥太子妃斗不过萧良娣,便要拿她来出气,却不知自己早在入宫之前,便已然注定一生无幸……”
李治脸色铁青:
“是她告诉太子妃,媚娘的事?”
“不不,不是……刘昭训只是一时怨恨加之大意,才说漏了一句话儿,别人都不当事。可是……
太子妃心思细腻,听出这刘昭训言中之意,竟然叫人暗中打探起来。不过东宫之中,现在都是殿下您的亲信之人,再不会说漏了嘴。正宫之中诸人也都不知道——再者长安洛阳之间,却隔着几重山水,太子妃原本也查不出什么的……
可偏生那太子妃的母亲柳氏觉得颇有所异,竟然想到了洛阳这里,便着人来打探……
这一探之下,便见到了武姐姐,是故便……”
李治当真是气得眼胀脸红,良久才道:“那贱人呢?此刻在哪儿?”
瑞安一怔,却不知他是说刘昭训还是太子妃。后来才试探道:
“刘昭训还被关在掖庭之中,太子妃……她也只是知道有武姐姐这么一个人,却不曾有什么动静……”
李治闻言,稍稍平了平脸色,冷冷道:“从今日起,你要万分小心,那贱人只怕会要对媚娘下手。等会儿你回去时,取一块东宫腰牌在身上罢!但有要事,便直接来报,不必思虑过多!”
“是。”
……
看着瑞安离开,德安才上前来,忧心道:
“殿下,咱们是不是去见见武姐姐?商议一下……”
李治却摇头道:“不可,若此时去见,只怕……”他咬牙:“会被王家给拿了把柄在手。你……你明日去媚娘处,好好将此事与她说明,教她不必害怕,一切有我。”
德安应道:“是,那太子妃与刘昭训怎么办?刘昭训此刻,可还被关在掖庭中呢!”
李治冷森森道:
“找两个得力的,从今日起给我盯紧了承恩殿的动静。至于刘氏……看在忠儿的份上,传我令诏,释她出掖庭,然后就由她自生自灭!
以后,不要让我再见到她便是!”
德安闻言,心知这一番,李治却是迁怒于刘云若了,虽然有些同情,然而终究还是不能违背李治之心,叉手行礼道:
“是!”
之后,李治又转身来回走了几转,才咬牙道:
“如此一来,咱们却得说服父皇,不能立时便回长安了……王善柔……
你好大的本事!!!
本宫便与你一一记下了!!!
但愿……
你不要做什么蠢事出来!!!!!”
是夜。
长安。
太极宫。
东宫。
丽正殿中。
王善柔站在那些画像面前,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绢帛。
一旁,怜奴带着几个得力宫人,正一件件将那些画卷从殿内小格中搬出来。
“娘娘……”
不多时,怜奴悄然走近,轻轻唤了她一声。
王善柔尽量平和了声音问:
“都在这儿了么?”
“……还没。”
怜奴是个聪明的女子,是故便知道,此事到底说真话,还是假话好。
王善柔揪紧了双手,淡淡道:
“还有多少?”
“……这些,不过三成。”
王善柔猛然转身,瞪着怜朗的目光冰凉如雪:
“三成?”
“是……”
怜奴几乎是提着心说这个字的——是呀,三成,这案上已然摆了二百多卷画儿了,可是却只不过三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