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此刻太宗复活,定然是再认不得眼前这女子,竟然是当年那个蕙心兰质的徐婕妤了。
此刻的徐惠,若说她还是一株兰,那便只是一株行将枯死的兰。宽大的太妃朝服,竟然怎么也架不起当年秦王破阵乐中,那个华舞云裳的影子。
痴痴地,她立在殿廊下,看着廊外如甲痕般的新月。
文娘悄无声息地走过来,抱了一件衣裳,替她披上道:
“娘娘,您近来身子益发不好了,还是早些去歇着罢!”
徐惠却摇头,半晌问了另外一件事:
“前些日子,本宫叫你办的事,你可办了?”
“回娘娘,已然办了。东西就在殿里。”
文娘微微一恭身,轻轻道。
“拿过来,本宫瞧瞧。”
徐惠淡淡地道。
文娘虽不忍看她继续这般折磨自己,可是想想也无奈,只得叹了一声气,自己转身去内殿里取东西。
不多时,文娘便拿了一只小小的药包过来,交与徐惠道:
“这是前日,王公公着明安去太医院取药之时,文娘着人暗里抓了与明安所抓同样的药来的。”
徐惠点头,伸手去接过药包,打开来,仔细看时,那包里的药粉却并无甚异样。想了一想,还是不放心道:
“明日里,你便请孙道长入内罢!本宫有事与之相议。”
文娘默默点头应过。
次日。
晨起。
得知徐惠有召的孙思邈,便急急地赶了入宫来,直入云泽殿。
见到一如当年的孙思邈,徐惠自然是好一番讶异,可是半晌之后,便也习以为常,便与孙思邈相谈几句之后,话题一转,说到昨夜自己所得的药包上:
“本宫昨夜里,却得了一包药,还请老神仙一验究竟。”
一壁说,一壁将药拿与孙思邈。
孙思邈闻言也不多言语,接了药包来看。
一看之下,便是皱眉道:
“此物可是七叶一枝花?”
“老神仙到底是老神仙,即使已然是化为粉末,也是一眼识得其本。”
徐惠此言,却非恭维。毕竟那药粉磨得极细,若非孙思邈眼力过人,实在是连太医院中人也是得亲尝亲验过之后才敢定性的。
孙思邈却不多承赞,只是皱眉道:
“七叶一枝花倒是七叶一枝花……
只是这药粉里,还掺了一味别的药末……”
一壁说着,孙思邈一壁以指沾取点末,放在口中轻轻一尝,立时便大惊失色,吐了出来,又紧忙端了茶水连连漱口。
见他如此惊慌,徐惠立时有所警觉:
“老神仙,莫非这药末之中……”
“到底是想做什么?!竟然在这七叶一枝花里还掺了曼陀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