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轻轻叹息一声,上前几步紧着道:
“见过徐太妃。”
徐惠点头,默默不语,然后左右看了一看,六儿文娘会意,立时退出殿外。
徐惠这才从袖中取出那包药粉,交与王德。
王德接了那包药粉,先是有些疑惑,待看清楚里面的东西时,脸色却是一变,良久才不动声色问道:
“娘娘何时发觉的?”
徐惠慢慢道:
“多少年旧相识了,先前的皇后娘娘如何,如今的皇后娘娘又如何……
咱们却是看得清楚的。”
王德沉默,良久不语,然后才道:
“娘娘意待何如?”
“本宫意待何如?”
徐惠轻轻一笑,却看着王德,原本空茫茫一片的目光,渐渐聚集起来,锐利如刀:
“是本宫当问一声王公公,您意待何如罢?
先帝虽有旨意于咱们,却并无将这皇后娘娘置诸于此的心思吧?”
王德沉默良久,却轻轻一笑道:
“的确,先帝是没有,这一些,却是老奴的一番私心。”
徐惠看着坦然相对的王德,良久才叹道:
“你就当真如此容不得太原王氏一门?”
王德闻言,却是呵呵一笑道:
“娘娘此言差矣……非是老奴容不得太原王氏一门……”
蓦地,他容色一沉,咬牙切齿道:
“是老奴与这王氏一门,有着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
徐惠闻言,却是一怔——她昔年侍奉于先帝身侧时,虽然也是隐约听过李治身边的尚宫花言姑姑,说过一些王德与王氏一门的恩怨,却只当是王氏一门因为王德母亲出身不高,而不愿纳之,这才逼得王德不得不入奴净身为奴……
却是再不知,这王德之残,却与那太原王氏,有着那样深的关系。
是以,她只能不解地看着王德。
看她如此,王德似也有意将心中多年仇恨一吐为快,于是,便慢慢地,一字一句地,将当年诸事说了个清楚。
徐惠却是越听越心惊,越听越心寒……
到了最后,她竟然有些同情起王德,也慢慢开始理解,他为何要这样做。
再漫长的故事,终究也有说完的一刻。
听完了王德的旧事,徐惠沉默。
她也只能沉默。
良久,她才叹道:
“想不到公公与王氏一门,竟然有这等毁身伤母之仇……若果如此,那是徐惠多事了。”
王德却凄然一笑道:
“太妃也是好心,只是不知道那王氏恶行罢了。不知眼下,太妃打算如何?”
徐惠又是沉默,良久才轻轻问道:
“王公公与王氏一门,必然是势不两立了……
只是主上,若是知晓此事,难免会为难。
虽然主上多谋,可他根本里,还是当年那个待人仁善,处处留人一线的晋王。”
王德轻轻点头,慢慢道:
“老奴知晓,是以从一开始,老奴便已然安排好了后路……
不知徐太妃可知万春殿里,新近得宠的那个胡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