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治却摇头,悯然道:
”我对淑妃的情分虽然已是被她这些年的恶性恶状给消磨殆尽了,可到底还是有些情分在的。怎么也不忍看着她们母子分离。
可是四哥,正如你所言,眼下这素节若是再继续就这么跟着淑妃下去,只怕将来也是必然不会好了……
唉……“
李治不由得又长叹一声。李泰见他感叹,又想起自家那两个兄弟,不由也是一同愁叹起来。
永微元年三月二十九。
太极宫。
高宗李治,身体大安,于是乃着左右宣刘氏母子一案中诸色人等,当于次日午后入太极殿下广明厅(就是类似于刑部大堂一类的地方,不过是皇帝用),另着大理寺内遣新员一名,以证此事。
诸人闻言,各兴其心自且不表,倒是大理寺中闻得此事,不由愁虑不堪。
时任大理寺正唐临,自然是心中多有烦忧。左右立一心腹,见他如此,心知此事有难,便道:
“不知大人因何烦忧?
若有得闻者众,或可一解呢?”
唐临见问,又顾左右无人,乃低声语告之其道:
“陛下赐恩,着令大理寺新员来审,无非便是因为此案颇为蹊跷,又是事关重大,非普通人不可断也。
且我观此事,也非寻常断案法可断……
唉!虽然陛下非曾言明此事,然我每思及若遣人不慎,竟失上心……”
心腹想了想,却笑道:
“原来大人是担心陛下会因断案不合上意而降罪……不过此事倒也确乎为难。
不若如此啊大人,咱们断不清陛下的心思,便寻个能断清陛下心思的人送上去……不就好了么?”
唐临看了他一眼,目光明亮,口里却只道:
“哦?那依你之见,谁最合适?”
“那前几年送入大理寺中,这就要回去的并州都督府法曹狄仁杰……大人以为如何?”
唐临目光一亮:
“他?他能成事?”
“观人至微。”
心腹只用这四个字,便将唐临的心思,彻底地说动了。
……
是夜。
万春殿中。
王皇后坐在殿上正品着茶,见怜奴匆匆从后殿转出来,便含笑道:
“如何?那孩子可睡好了?”
怜奴笑道:
“娘娘当真是待陈王殿下一如己出呀!安心安心,殿下早早儿就睡了。”
王皇后闻言,这才松了方才听报之后,便一直紧绷着的脸,笑叹道:
“你哪里知道本宫的心事!
方才陛下着人传来的话儿,你也是听得清楚的。若是明日一个不好,只怕这孩子又要费在他那无事娘亲手中……
唉!本宫实在是不忍心看他再受那份罪,再想起当日事由……”
一壁说,一壁怔怔地看着殿外夜色。
怜奴却心知王皇后如此,是因为多年无出,一朝得了李忠,难免患得患失,于是出言安慰道:
“娘娘也不必如此忧心了。孩子么,总是小的。你待他好,他自然会待你好。
想那陈王殿下,跟着那刘氏,堂堂一介皇子龙脉,受了这些年委屈,好不容易今天娘娘降恩,将他当成是自己亲子一般看待着,教养着……
他也不是个木头,自然会感情谢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