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心里,隐忍不发罢了。
此番萧淑妃又拿此事说话儿,无非就是图着能够一举两得:
一来试探了陛下的心意,二来,也能叫陛下时刻记起,此事本宫到底与之有关无关,尚无定论……
也就是说,本宫至今还是个戴罪之身……
本宫如何能去劝?
如何劝得?”
怜奴闻言,一时之间也是哑然无声,良久才恨恨道:
“难道就让那武媚娘这般坐大不成……”
王皇后冷笑一声道:
“坐大?
本宫倒是要看一看,一无子嗣二也不能生儿育女的她如何在本宫眼皮子下坐大。
长孙无忌不正也因如此,才会对她多般忍让么?”
怜奴一怔,倒也一时不能反驳,于是只得由着王皇后冷笑不止。
又好一会儿,王皇后才停下笑来,淡淡问她道:
“对了,那药……
每月可给加过去了?”
怜奴点头,小心道:
“加了,娘娘安心。
其实娘娘就算不加,她也是注定不得再生育了,何必如此一举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王皇后冷笑道:
“她眼下这样势大,若是一旦教她再得了一子半女……
便是忠儿以后立为国储,只怕也是难为……
总是预备下的好。”
怜奴点头不语。
……
半个时辰后,立政殿中。
寝殿内,卧榻上。
媚娘静静地坐着,由着李治枕着自己的双膝侧卧看书,自己却替他仔细地揉搓着头顶,以图其松一松。
她的表情一派平淡温顺,倒是李治,时不时地从书上方拿眼觑她。
媚娘虽然看到,却只做看不到,只是替他仔细地揉搓着。
好一会儿,李治终究还是按捺不住,放下书,伸出一只手紧紧握了她的,轻轻问道:
“我今日这样做,是想着能够险胜一招……
毕竟哪怕舅舅安心不良……
若是能叫他支持你,你日后的路,总也好走一些。”
媚娘不语,只是点头。
李治见状,心中更生不安,又有些结巴道:
“你……
生气了?”
媚娘不语,半晌才低垂双眼,看着李治道:
“治郎如此行事,可曾想过以后?”
李治咬了咬牙:
“你是说……
日后若一旦孩儿降生,必然会成为舅舅用来挟持你的……你的……”
不知为何,筹码二字,就是无法从李治口中说出。
媚娘依旧沉默。
李治强笑一声,起身正坐,容色严肃地紧紧握了媚娘双手道:
“有我在,必然不会教那一日到来。
我一定会好好守护我们的孩儿的。
而且……
而且我们的孩儿,必然也会如我们一般聪慧灵透,不会教那些小人们利用的。”
看着李治这般殷切的目光,媚娘也不由得在心底暗暗叹了声气:
她何尝不明白,今日李治借萧淑妃一事逼着长孙无忌表态支持自己的用意?
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能够尽快地摆脱眼下这等尴尬局面罢了。
可是如此一来,自己将来若是有了孩子……
她不敢想,也不能想。
抬头,她仰望着天空,喃喃在心底暗语:
但愿……
但愿上苍佑我,将来孩儿出生之后,能够远离这些宫廷争斗,永远远离罢……
永远远离……
……
永徽元年九月二十日。
太极宫。
千秋殿萧淑妃因前日殿中失火,怨灵做祟不得安眠故,于日前请入两仪殿或立政殿不得,故再行请令,求得甘露殿相居。
太极殿内。
好容易打发走了又哭又闹的萧淑妃的李治,咬牙切齿地拍案对身侧德安道:
“她倒是当真不客气!
朕不过一句若是为了孩子好,便选个良居……
她竟然敢给朕挑甘露殿!”
德安也叹道:
“淑妃娘娘如此也太不知本分了……
论理论例,她都不过是四夫人之二,便是住在千秋殿都是勉强……
如此强求,实在太过。主上当给予些警示才是。”
李治想了一想,冷笑道:
“说什么警示呢?
既然她急着住进朕的寝殿……
那便将朕的神龙殿赐与她住!”
德安闻言,大惊失色道:
“主上!万万不可!
这神龙殿虽然至今为止暂且空居,可那可是真真正正的帝寝啊!
若是主上容许淑妃娘娘同居神龙殿,这……”
“谁说是同居?
朕早说过,便是出了孝期,朕也不会离开甘露殿半步!
她既然那么急着让他的儿子一登储位,尝尝做皇帝的滋味……
那朕就叫她尝个够!”
德安闻言,这才明白,原来李治吃准了萧淑妃便是天大的胆子,也是不敢独居神龙殿这样名正言顺的帝寝,是故便索性将她一军。
于是松了口气,这才传旨下去,同时一壁安排着人,将今日萧淑妃前来缠闹一事,传于宫中内外。
李治看着德安传旨安排着,不由冷冷一笑,目泛精光道:
“萧玉音……是你逼得朕如此的,别怪朕……”
……
永徽元年九月二十日午后酉时初。
李治因萧淑妃缠请传旨着赐萧淑妃可独居帝寝神龙殿一事传出,立时引得大唐朝中内外轰然大哗!
一时间,诽议弹劾萧淑妃意同谋反之奏疏,如飞雪落花,堆迭而至。
而后宫之中,以皇后为首的各位妃嫔,也是并同朝装上殿,请李治收回成命,更赐死罪于萧淑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