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生什么大事,你便招呼着朱衣卫不必多理,甚至必要时,出手相助也不是不可以。
但若出了什么大事,或者事态发展出了格……
你便要立时来报,明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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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阿罗刚说完,便见长孙净抱了一大叠的案史出来,先谢过父亲,这才匆匆离开。
看着他离开,阿罗又忽然道:
“不过眼下倒有一事……
主人,这净小主人也是极为聪颖的,此番既然要从咱们府中书卷里,寻找这些旧案史……
多半便是察觉了什么,那阿罗要不要……”
长孙无忌点头道:
“你好好儿看着他,尽量不教他有机会插手此事。
若实在不成事时……”
长孙无忌低吟片刻,断然道:
“便说老夫要他来帮着修订唐疏律议,支开便是!”
永徽元年九月二十七。
长安。
高宗李治,性喜游猎,然自登基后,困于政务,不得解脱。
今日偶然得闲,遂立时下召,着令左右摆驾出城,以图尽兴。
然驾方出城,便遇大雨,其于马上水淋透体,虽有细蓑油衣而仍不得尽兴,遂郁郁而问随侍左右之臣:
“细蓑油衣,何以不漏?”
左右无可答之,唯谏议大夫,昌乐国人谷那律自上前道:
“臣素闻若得避雨,唯有居于静室之中。
今主上若欲求安,则当以瓦片为衣尔。”
李治闻言先是一怔,尔后大喜,于马上赞道:
“臣之谏议,可流传千古尔!”
立着左右起居郎将此事记于注中,且大加赐赏,更立时着旨,转马回宫。
……
午后。
大雨绵绵,又将整个立政殿,彻底地与世隔离。
媚娘这些日子实在是身子懒疏,李治今日又不在宫中,所以便索性连寝袍也不再更替,自己只着了件寝袍,便于殿下支了张锦榻,盖好柔毯,温了黄酒,一边饮黄酒袪湿避寒,一边儿赏雨。
瑞安与六儿,文娘也难得的空闲,便在一旁支起一张小炉子,炉上只坐了一只细泥小坛,坛子里煮着些文娘一时兴起,从宫外寻来的平常腌物,炖了上一年便熏制好的牛肉块儿,只等着一会儿煮好了,捞了出来给媚娘做下酒物。
阵阵细细的清香荡在空气里,连清凉湿润的水气也不能挡着,反而这雨气因这香气雾气一激,更加朦胧起来。
媚娘一时只被诱得腹中饥饿,便转头问文娘是否可食?
文娘见她如此,也知晓自晨起之时,媚娘便再不曾得进什么饮食,于是便急忙停下手中正扇着风加火的扇子,只手拿了细白布帕揭开盖子,仔细拿长柄汤勺盛了一块儿牛肉出来,尝了一尝笑道:
“可正好了呢!”
于是几个人便立时忙碌起来,盛菜出来的盛菜,再添些热水温了酒的温酒。
好在本来酒食也是备好的,媚娘又素食清淡,最喜原味而食,因此几块牛肉,两三块儿腌物下肚,便觉腹中温饱之感极为舒适,她眼看着三人也是忙碌得紧,便叫他们自己取了碗,也一同进食。
若是搁在别处殿里,便是一向亲下的李治身边,他们也是断然不敢的——毕竟尊卑有别,主仆有分。
可是媚娘一向如此,且性最不喜这等分明之制,之前也是因此事上,不知吃了多少教训,最后都到底还是拗不过她乖乖从命……
再者今日这些煮物,也着实闻得叫人食指大动。
是以此番三人也不再多加谦让,谢过媚娘之后,便自取其食。
主仆四人品了一会儿酒食,媚娘便突然问道:
“这些日子,长安城中,似是颇不太平啊!”
一侧方才用毕了酒食,正替文娘收拾着东西的瑞安闻言一怔,尔后立时道:
“姐姐说得是,不过倒是替咱们省了好些心。”
媚娘点头,半晌才淡淡道:
“想不到……
治郎也会有这样雷厉之时……”
瑞安想了一想却看着收拾东西的文娘道:
“也不能怪主上——
此番皇后也好,淑妃也好,都着着是犯了他的忌了。
何况长安城中,天子脚下,元舅公的朱衣卫那般势大,也不敢如此猖狂,竟敢直接去查主上之行事……
自寻死路也是。”
媚娘点头,良久不语,然后又忽问道:
“那皇后如何反应?”
“倒是没什么动静……
不过她一向如此,只怕此事多半已然是气坏了。”
“气坏也好……
否则接下来,咱们倒是不好行事呢!”
媚娘冷笑一声,瑞安却怔道:
“姐姐……
似有所计?”
媚娘抬了眼,看了他一眼,半晌才忽道:
“我听说这些日子,萧淑妃突然重病不起……还谵言妄语,似是极为不安呢……
怎么回事,你可知道?”
瑞安闻言心中一紧,不由避开媚娘之双眼。
眼见他如此,心下已知其态,不由长叹一声:
“你啊……
看着性子极稳重,行事却还是一如当年一般激烈……
罢了,这样一来,也许反而能成了一手妙棋……
那东西,你想个法子送进万春殿去罢!”
瑞安一怔:
“不是点进去么?”
媚娘垂目,淡淡道:
“何必?
叫她们自己相斗就够了。”
瑞安立时明白,当下允而行之。
一侧文娘眼见如此,不由轻问道:
“姐姐,到底是怎么回事?”
媚娘却不语,半晌才淡淡道:
“要护住素琴……眼下,也只有这般行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