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还要你亲手制成的衣裳……
何况孩子两三年里,哪里便有什么喜爱不喜爱的衣裳了?”
李治笑着,伸手去抚了抚媚娘的脸:
“你呀……
真是欢喜糊涂了。”
媚娘闻得李治之言,也不生气,更加只是憨憨一笑,再向李治怀中靠上一靠道:
“唉呀……
那些终究不是媚娘制成的衣裳,却是不一样呢!
治郎,快想一想,可别又寻了别的理由打过岔去啊!”
李治无奈,溺笑道:
“为什么非得是我?”
“这个自然……
你可是孩儿的父皇啊!
何况男孩子家,总是与父亲很像的。”
媚娘说得理所当然,李治一时之间也无从反口,并且,这“男孩子家,总是与父亲很像”的戏言,却教他心中突生出一种欢喜与满足感:
是啊……
这个世界上,终究是有了自己生命的一个延续了……
他欢喜地点了点头,也不理媚娘看不看得见,便笑意盈盈道:
“这倒是……
朕的儿子,自然是要像朕的……
那……
便是湖蓝罢?
朕最喜欢的,便是这既美丽又不张扬的蓝。”
媚娘将这湖蓝二字,只反反复复在口中念了几次,便道:
“好,好,可是这湖蓝色才配得孩子呢!
粉嬾嬾的孩儿面,配上这等鲜亮的颜色,更显可爱呢!”
媚娘言毕,夫妻二人又是一阵沉默,两颗心里,却都各自浮现出一张被湖蓝色襁褓裹着的,小小粉粉又娇娇的可爱面孔来了。
又一次,二人欢喜而笑。
好一会儿,李治又问道:
“那……
靴子却要穿什么样儿的?
总不能通身都是一个蓝罢?
好看归好看……可也太素了些。”
媚娘想了想,却更往李治怀里依了依,道:
“那……
配上葱绿的靴子,如何?
粉底儿的,小快靴,软软的,脚上穿得自然是舒适的。”
李治想了想,却摇头道:
“不好……
一身都是蓝的绿的……还是太素。
金的呢?金配白的,如何?
一身儿的湖蓝再配上这样华丽的靴子,才是好看呢!”
媚娘“唔”了一声,点头道:
“是好,不过若是金镶玉的色(唐时称金配白为金镶玉,与后世的金镶玉多指金配祖母绿色有所不同。),只怕却是不能寻着什么合适的料子呢!
说到底,但凡织了金丝的衣裳,都是些正经儿大料子的。
要寻些软绸细纱的,却不容易啊……”
李治想了一想,却笑道:
“无妨,宫里那许多的匠人,寻得一二个出色的,将此事交与他们……
必然是能出得好料子的。”
媚娘也含笑称是,二人又是一阵讨论,到底这等新样绸料,该织什么样的花儿才好。
议了半日,李治虽然觉得牡丹纹路,远为大方雍容,可到底扭不过近些日子以来,极为喜爱菱花纹的媚娘,依了她,就将这影儿还没有一片的,只为了那个还未出世的孩子而制的新样绸料儿的花样,定做了菱花纹。
不过,他心里倒也是打定了主意:
只要第一双依了媚娘,那接下来的几双小靴子,便自然是要制成牡丹纹样与螭纹样的了。
说到底,那孩子可是继承他大统最大的希望……
这样的大气纹样,自然是最适合孩子用的了。
李治暗暗点头。
又是好一会儿沉默,媚娘突然开了口,声音也冷静了许多:
“治郎,你可听说了么?
今日里,高阳公主那边儿……
似乎与韩王殿下,有些交葛。”
李治满腔愉悦的心情,立时沉了下来,他点了点头,这才想到媚娘并不能看到,于是道:
“你觉得……
他们是想针对你,还是我?”
“只怕不是你,也不是我,而是他……”
媚娘引着李治的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腹怀,李治心头一跳,还来不及说话,便听得媚娘道:
“眼下对治郎也好,对媚娘也罢……
他都是最重要的宝贝,同样也是咱们最大的弱点……
王皇后萧淑妃这等女流之辈都尚且能明白,何况是韩王元嘉?
只怕他对这孩子动手,只是迟早的事。
治郎……”
李治紧紧地搂住了她,轻轻地道:
“我懂,你放心,我懂……
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的,孩子更不会。”
他的目光中,浮现出些狠绝之色……
只可惜,武媚娘看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