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点头道:
“如此,便是最好……”
她看一眼罗飞,半晌才道:
“那么……
却不知罗公子是否可以将为何来,告与本宫务必救下许王之事,说一说清楚呢?”
罗飞闻得她突然改口,自称本宫,心下了然,便索性将事情一五一十地倒了竹筒子——全数说了出来。
……
一个时辰之后。
立政殿寝殿之中。
李治怀抱着媚娘,躺在榻上,看着殿顶纱缦,半晌才轻轻道:
“你是何时发觉我来的?”
“从一开始。”
媚娘淡淡一笑,将脸只往他怀中埋了又埋:
“说起来虽则有些对不起那罗公子……
可其实我却是骗了他的……
一开始我察觉到的人,并非是他,而是治郎。”
李治又是摇头:
“所以……
瑞安他们都不在,你也不怕?”
媚娘淡淡一笑:
“治郎想听罗公子的目的,若是有瑞安他们在,自然是不便得紧。
罗公子虽则轻纵之术天下第一,可到底却非武功天下第一……
再者说了,这成日里守在立政殿后殿耳室之中的李氏诸位大人,哪一个也不是吃了素的。”
李治又抱了抱她:
“你不气我……
把你当做饵?”
“气什么?
明知治郎就在十步之外,明知李云李雨李风三兄弟都被治郎派在两步之外的柱后,一旦罗飞有所异动,便可立时拿下……
又怎么会气?”
媚娘含笑:
“何况,媚娘也着实是想知道,这位向来视元舅公为天,隐藏得极好的罗公子,此番竟甘愿冒险出头来替许王殿下请救……
媚娘实在好奇得不得了。”
李治笑容顿失,半晌才咬了咬牙,轻轻道:
“你觉得,这样的结果……
是否满意?”
“媚娘若是说,治郎订下诸般计策之中,唯有此番之事最教媚娘不满意……甚至是觉得太过了些……
治郎会生气么?”
媚娘看着李治。
李治沉默,良久才道:
“我不会……
因为我自己也不满意。”
李治长叹一声,目光微蒙道:
“本来……
本来我只是想借此番立储之事,将韩王叔给逼出来的……
想不到他这般强能,竟然只是将高阳与荆王给推了出来做为标的,自己依旧躲在暗中放冷箭……”
他低头,看着媚娘,苦苦一笑道:
“倒是让我想到了自己……
我这些年,不也如他一样么?”
永徽三年五月十五。
太极宫。
今日天气炎热得紧,宫里早早地就用上了凉扇。
一向最是怕热的李德妃更是如此。
然而今日凉扇迟迟不来,她不由发怒责罚宫人。
孰料正当她落座廊庑下看着那些办事不力的小侍宫婢们受责时,却突然眼前一花,直愣愣地扑倒在地。
一时间,上下大乱,
……
片刻之后。
立政殿内。
“德妃晕倒了?怎么回事?”
媚娘目光流转之间,微含讶然之意。
瑞安轻声道:
“是啊!好没端端地,就突然倒下了……”
媚娘端了晾好的凉茶,看着他道:
“太医那边怎么说?”
“说是怕天热,德妃受不得热气熏蒸,所以倒下了。”
媚娘却吹了吹茶水上漂浮着的花片,又道:
“你不会也这般回我吧?”
瑞安笑开了:
“娘娘至慧,瑞安怎么敢就这么应付?
自然是去详详细细地问过了。
太医院那边的果儿与六儿是一拨儿的人,又是同乡,自然事事都替咱们留意着。
他说,虽则那些太医大人们口中说德妃是天热致病,可开的药方却是治风疾的。”
“风疾?”
媚娘讶然:
“可是德妃不似有风疾在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