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你这便去安排罢。”
李治扬声道,立刻,一侧守侍的德安应声而去。
媚娘看着德安匆匆奔出的身影,突然笑道:
“治郎今日里来,到底是来问罪的呢,还是来问媚娘好不好的呢?明明不是媚娘做错了事么?”
李治不以为然地扬着眉:
“哦?你做错了什么了?”
“皇后娘娘念着媚娘辛苦,着人送来甘饴赐与媚娘。媚娘却连尝也不尝一口,便着人倒了,又叫人当时便把那送甘饴的小侍拿下,下牢审问,最后还打杀了……
皇后娘娘气得将身边近侍都遣了来与媚娘对质了,怎么治郎却似浑也不气的?”
李治看着她,好一会儿才失笑摇头,伸指轻轻点着她的额头道:
“你呀你呀……还是这般爱促狭儿的……
明明什么都知道,还非要卖个糊涂与我猜。”
“那治郎你猜是不猜?不猜就请回前殿罢!媚娘可是乏了,要睡。治郎也有许多国政待办呢……”
说到做到,却是媚娘向来行事之风。眼见着李治竟不愿陪自己玩这小小的游戏,便立时赶人,更直接往下一躺,便要拉了被子遮面。
李治唉唉唉几声,急忙伸手挡下她,苦笑着道:
“好好好……我猜,我猜还不成?”
媚娘却从被边只露出一双凤眼儿,眨了眨地看着他,乌黑瞳子里满是笑意:
“猜不对,今夜可得请治郎好好休息在前殿,想想到底怎么回事了呢!”
李治却更加无奈,摇头道:
“好……若是我猜不出来,我便得睡前殿,去与那些老酸们为伴,这可好?”
“治郎天子之尊,竟然出此一言,那媚娘当然只能说好。不知治郎如何猜呢?”
“嗯,让我想一想……”
李治眯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媚娘:
“那个小侍,实实在在不是皇后的人罢?”
媚娘嘻笑一声,便从被子里伸出双手来,小孩子般欢喜地啪啪拍了两下,叫了声好又问道:
“那接着呢?”
“还有什么接着?”
李治难得见到爱妻如此欢喜,自然有心想逗她一逗,看她笑得更欢喜,便故意装傻卖关子,不去接话。
媚娘一见,便立时嘟撅着不点自朱的红唇,白眼儿一翻,娇哼一声,双手一拉便将白玉似的脸蒙在被里。
这样小女儿家的动作在她作来,竟是分外娇憨可爱,乐得李治哈哈大笑,急忙伸手去与她抢被子,又将身子俯下,脸只靠在媚娘乌发贝耳边连声笑着道歉,保证自己好好儿回答再不逗她。
如是来回拉了好几次,媚娘这才露出一张佯忿娇容,瞪着李治道:
“好好说!若不好好说,媚娘这便自求治郎赐了媚娘与素琴一道回李府去了。”
“倒是稀奇,这万年宫也是姓李人家的府邸啊,你也是姓李家的儿媳妇,怎么就这般念着李府是何用意……
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我不逗了不逗了……”
李治还想再说笑两句,结果媚娘孕中一发气盛,别个人还好说,到底她耐得住,可李治却不是别人,于是那小脸说翻便翻,立时便又要学珠贝一般将自己珍珠也似的小脸儿给藏了起来不叫李治看。
李治见状,只得急忙陪着笑,又道了好些歉,赔了好些不是,然后才道:
“你打杀了他,其实却也知道他是冤枉的是罢?
也知道皇后此番却真个没存着害你的心思,甚至还有心讨好结交,图着能保得眼下的地位,以求后计……
只是你不想再与她虚与委蛇,再加上知道这小侍本是千秋殿的人,也有心借此侍之事,挑起二殿之争……
所以才打杀了他的罢?
毕竟以皇后眼下的处境来看,她是不会愿意得罪你的。而千秋殿如此行事,分明就是将她往死路上逼……
以皇后的性子,淑妃这一回是好不了了,是吧?
你还是想着让她们两败俱伤,不要污了这宫里别人的手,是吧?”
媚娘听到李治的话,轻轻探出眼来,眨眨,再看看李治微微有些黯然的脸,似有些意会,然后很快放下被子,小心坐好,伸手拉着李治的手道:
“莫非忠儿……”
“嗯。”
虽则不知发生了何事,可只看李治那般脸色,再听得这一声轻嗯,媚娘便什么都明白了,叹了口气的她,伸手拉着李治道:
“治郎……”
她欲言,却不知该如何说起,只能沉默。
李治看看她担心的表情,不由勉强一笑,伸手拍了拍她的脸,小声道:
“你不必替我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办。
这孩子,也是我对不起他。何况王氏对他母亲所为之事,便是我也难容……我自然会光明正大地替他母亲复仇。可眼下看来,这还不是时候,更不是什么良机。
所以……我也是实在头疼,不知该如何叫他明白这些事……”
媚娘闻言,也只能沉默。
……
唐永徽五年七月初五。
长安。
太极宫。
宫中忽传消息,道千秋殿中小侍君娘,因犯一罪,而被终得圣旨恩赦,出禁中的皇后所拿入掖幽庭着王德审问清楚。
结果一审之下,竟审出前番皇后宫中老侍身披凤袍被杀一案,与前番皇后近侍欲图毒杀麟游万年宫伴驾昭仪武氏一案,皆为萧淑妃所授意!
一时间,后廷动荡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