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泽自然也不是傻的,不明白的地方只消一点,便立时全然洞察:
“所以就是说……能够从高句丽沿境好好儿地将这些水精碎运出到水上交通并不甚便利的百济,再由与新罗接壤,容貌言语风俗极为近似,轻易可易身而为新罗人的百济暗探悄悄入我大唐与诸国境中兜售的……那个中间的运货一方……
便是水上军力极为精湛的倭国?从一开始,他们便是暗中结了盟,预备着要联手与我大唐一战的?”
说完这些,长孙润不由愕然瞪大眼,轻道:
“只是一颗盐粒……主上……还有……还有娘娘……
他们便能看透这些么?”
“观微知世,这是身为一个真正的帝王,最珍贵的能力之一。主上有此能,是我大唐之幸。而皇后娘娘……”
长孙无忌闭了口,半晌叹口气,才轻道:
“真不知,是我大唐之福,还是我大唐之祸?何况主上对她,已是痴情到了那样地步……任是天下哪一个男人都不能多看她一眼,任是为父这个亲阿舅都不能多评她一句的地步……
甚至便是别人提一提,点一点为父与她之间的旧怨,主上便要不悦的……
这大唐的未来,又会是如何前途?”
他一问,却无人能答。只余轻叹悠悠。
次日午后。
洛阳城中,曹王府邸内。
听到长孙泽的来意,曹王李明不由瞪大眼:“你说要借小楼?他?他能帮你什么?”
长孙泽哈哈一笑,才戏谑道:
“殿下有所不知,我家里那些个小侍童,一个比一个蠢笨,却无若你家小楼这般机敏聪慧的。故而想着借他过我府上用几日,也好与那些白材们作个标榜,教习一番。”
他这般分说,曹王自无他议,便立着了本侍立于一侧的小楼上前,问他可愿同去?
王府虽华丽富贵,可却实在及不得跟着长孙泽四处走动见识。小楼年少自是满心喜欢,但又不好便当着主上面直言,于是收起眉眼道:
“但凭殿下与公子的吩咐。”
曹王闻言,便立时笑骂道:
“伶俐鬼儿,明明就是魂儿都被勾了去的……便罢,便罢。只是眼下府中却是越王妃嫂嫂当家。你要出去,需得向她言明。”
眼见着李明如此慎切,长孙泽便待着小楼走后,才道:
“怎么,那个女人还是一样地为难你?”
李明怯怯一笑,却道:
“王妃嫂嫂为人事事处处都是办得极仔细的,正是王府里最得力的人儿。所谓能者多劳。”
“若说能者多劳,依我看王府中处处都是得力的人,也未必便只她一人了。”长孙泽哼了一声,却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摇头叹息便自不言。
不多时,小楼便来回话,言道越王妃已允了。
李明闻言,也很是欢喜,便着令小楼即刻收拾了东西,随着长孙泽去长孙府。
……
片刻之后。
一道青衣女子的身影行至李明身边,低声道:
“殿下。”
曹王回头,看这姿容妙丽的青衣女子一眼,淡淡一笑道:
“其实,泽也好,润也罢,二位弟弟都是难得的好人。只可惜了他们姓长孙。”
女子侧首:
“殿下的意思是……”
“只怕今日之功,终成他日之过。”
曹王叹口气,摇头:
“罢了,也算给了咱们一个机会……
传令下去,这些时日里,小楼的行踪你们务必要盯好了。那孩子机灵,可别叫他出了什么事你们却接应不上。”
“是。”女子低低应了一声,便自退下。
只留下曹王独自一人,望天而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