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帝王之女,并非是我的儿子这么一个只是沉迷于她美丽外表,出众才情的世家子弟可以得到,留住在身边的女人。
用一句他们唐人的话说就是:
她是舞于九天之上的神鸟,我的儿子却只是地面千万株渴盼能引来凤凰停留身边,栖息进食的梧桐之一而已……
他的一切心思,都注定只能是妄想。
而最糟糕的是,他的妄想,只怕还要为他带来一场杀身之祸,却没有半点儿好处于他。”
“为什么?”信雄大吃一惊:
“难道是女帝陛下么?
可是当年大公子拒绝了女帝陛下之后,她不就已经死心了么?
何况大公子现在业已出家为僧……
大人您不是亲自替他取发了度牒了么?
女帝陛下不也知道这件事么?
她还有什么可以继续追究的?
女帝陛下的身边……有很多的选择不是么?”
“越是女帝陛下这样美丽高傲的女子,一旦动了情,执念与嫉妒之下,就越是可怕。
她得不到的,是绝对不会允许别的女人能得到的——何况还是一个她最嫉恨的女人。
至于为什么……
因为她是一个女人,更是一个帝王。所以在她看来,她得不到的东西,天底下任何一个女人,自然也都不配得到。”
中臣镰足闭目,满面沧桑:
“所以,那孩子,必然要‘死’。而且越快越好。”
信雄沉默,良久才道:
“请主公放心,无论您做任何决定,信雄都会为您做到!”
中臣沉默地点点头,好一会儿才轻轻道:
“阿史(中臣镰足次子藤原不比等又有日史记载单名为史)是个听话的好孩子,所以明天就让他去寺里给他的哥哥送些东西去罢!”
信雄一怔,表情纠结:
“您要次公子……可他还是个孩子……”
“他会为我们中臣一氏带来崭新的将来,所以这个……就做为初次的考验吧!”
次日。
东瀛国中重臣中臣一门突生惨变,其已出家的长子中臣真人,亦即僧定惠,在久病之后食用了来看望自己的幼弟中臣史所奉上的点心之后,不幸加剧病情,突然亡故。
这件事让整个中臣家族都蒙上了一层悲影,大紫冠中臣镰足为此告病三日。就连女帝陛下齐明皇,也着人特别入中臣家中慰问。
然而只是三天后,这件事就传出了新的流言:
据说这位中臣家的长公子并非正常病死,而是被心怀夺取继承权之念的幼弟不比等暗中下了毒手,在食用的点心里掺了毒粉。
一时间,东瀛朝中议论纷纷。
这也让一直为中臣真人之死耿耿介怀的女帝陛下有了插手内臣家事最好的理由。
于是在女帝陛下的授意下,中臣真人之死被重新调查,经过了十几天的调查之后,一份文书被秘密地送到了齐明帝面前。
深夜的飞鸟川冈本宫中,帝寝内。
齐明帝轻轻抚摸着那封文书上的名字,几滴浑浊的泪水流下,冲刷着脂浮粉飘的面容,露出一张苍老如干瘪橘皮般的脸孔来。
她的心里,只反反复复地念着一句话:
他真的走了……
宁可不要这条性命,他也走了。
是的,她比谁都更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或者说,他为什么想寻死。
没错,寻死。
她自四十岁上遇到年方二十二岁的他,便知他断不是那种会死于一个小孩子之手的愚蠢男子。
而那个被人说成是杀他亲兄凶手的,叫不比等的孩子……
她也见过,也知道那样的一个孩子,没有那个能力,也不会有那种本事,竟能毒死自己的亲兄长。
何况在她的记忆中,他是最疼爱那个孩子的,而那个孩子,也总是跟在他身后,哥哥哥哥地叫着,从来都是十分依恋自己兄长的。
所以……
她不能相信,也不会相信他真的死了,死于那个孩子之手。
她以为,他只是逃掉了,但是……
不……
她缓缓摇头,目光已是一片冷静与怨毒:
不是但是,是一定。
他……一定是逃掉了。
不过他逃不多远的……
逃不多远的……
她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