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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云闻言,神色一凛:“你……你这意思……莫非……”
李风正嫌自己颈子里也脏透了,正抓起披风打湿了擦着颈子,闻得李云此言,便淡淡一笑道:“嗯,拿到了。”
李云变色,半晌轻道:“他真的不是……”
“不是。”
李风看了眼周围无人,这才低声淡淡道:“所以主上一直纵着他。因为从一开始,从那破血衣开始,主上便知,他非天子李氏一脉,根本没有资格去觊觎这大唐天子之位。所以从一开始,主上便不曾想过要把他放在眼里。”
李云变色。
……
同一时刻。
行宫之中。
天牢之内。
一身褴褛的李元嘉,直愣愣地看着面前那道破血衣,好一会儿才喃喃道:“你莫想骗本王……你莫想骗本王……你莫想骗本王……”
“朕是不能骗你,可你自己更加骗不了你自己。”
李治一身龙袍墨裘,堂堂正正地立在他面前,看着他的脸:“从一开始,你便觉得不对了,不是么?”
他看着越来越将自己身形缩得小起来的李元嘉,轻轻道:“从一开始,王叔你便怀疑着了,不是么?”
李治轻轻道:“为什么?为什么同父同母所出,高祖皇帝也好,先帝,朕的父皇也罢,待鲁王叔,总是比待你韩王叔亲厚更多些?”
李元嘉一缩,再缩,似乎是有什么可怕的怪兽,正在一步一步地侵向他身边。
李治不放松,继续道:“为什么一直以来,鲁王叔与韩王叔你,虽同为先帝亲宗,但你却一直不能为重用,连个三公都未得晋封……相反,鲁王叔年幼于韩王叔你,却处处事事,都受尽父皇所重?难道您不曾这般问过自己?”
李元嘉再度缩起自己的身子,好一会儿才轻轻道:“本王知道……本王知道自己的事……本王比你知道得清楚……本王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本王……”
“你一直以为,自己的生身父亲并非是高祖皇帝,而是当年被人盛传曾秽乱后宫,与高祖妃嫔私通的隐太子建成,是也不是?所以你即使早已知晓沉书身份,却一直念着一点儿血脉之念——或者说,认为这一点血脉之念,将会是你未来可以利用的最大武器,一直不曾对他们下手,是也不是?”
李治一语出口,李元嘉便跳了起来,双目猩红如血:“你又知道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朕当然知道。朕知道,你的生父,的确非高祖皇帝……可你说你的母亲,宇文太妃曾为隐太子建成所辱而产下你……那你才是真正侮辱了你的生身之母,也侮辱了你的生身之父!更侮辱了宇文太妃,与隐太子建成!”
李治一字一句道。接着,手一扬,身边的清和便立时奉上一件沉旧的衣裳上——上面还沾着些褐色血迹,而且仔细一看,分明是以血写就的手书!
李元嘉神色大变,看着那被捧到面前的血书,却半晌不敢动弹。
李治闭目,好一会儿才轻道:“这个东西,你比朕更熟悉。所以也自然比朕更清楚,这东西的真伪……毕竟,朕从出生起,便再不曾得见宇文太妃一面。王叔,这也是朕最后一次唤你一声王叔……你且好生看一看,看一看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荒唐至极的大事!”
接着,李治转身,离开。
只留下李元嘉一人,在原地浑身发抖,如见蛇蝎般地看着那件破旧的血衣。
……牢外。
担心地原地乱走的媚娘,在看到李治走出牢门之后,一时间松了口气,便迎上前去,低声道:“治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