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
李治难得对他生起气来,厉声一喝:“方才朕说了那些话儿,你竟是全没听进去?朕说了,她们是大唐帝女,亦是朕的女儿,无论如何都不能嫁入边疆为妾!明白么?”
清和眨一眨眼,难得结巴:“主……主上?”
李治叹口气,摇头苦笑:“罢了……也是朕不是……这天下人,又怎么个个都可能是武媚娘?”
再摇一摇头,他却只提笔书批几段,便盖了帝玺,交与他道:“明日停朝一日,便说朕身体不适,叫舅舅代传与那使节可矣。”
清和眨一眨眼,也不敢多看,便应声称是,自连夜向宫外传疏去。
……
次日午后。
媚娘午休刚起,便听得殿下小侍们议论纷纷,言语间似乎还夹杂着义阳宣城两人的名字,一时心起,便叫了玉如来问。
玉如见问自是如实相告:“之前吐蕃来求婚,那婚使好生糊涂,先是……先是强要帝女为配,又在主上动怒之后,扯出了……”
她犹豫一下,见媚娘一脸了然地点一点头,不见有些伤感,便道:“总之主上是动了真怒,昨夜半夜回批了折疏,先是一句帝女尚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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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女尚存,贵使无需内伤有怀。又接着说若以帝女之尊出降,联姻两国自是大喜,则当明媒正娶,吐蕃赞普以夫礼亲迎新婚正妻于国境之侧。另需依文成公主旧例,备足十万牛羊,一万良马,金银万两以为迎礼。则我大唐自当以帝女出降正礼,回以文成公主十倍之大国嫁资良匠良工,为公主嫁妆婚龛入吐蕃等……结果今日那吐蕃来使便上殿求宗女为配了。只是主上也不曾答应,只说宗女为公主者,配赞普未免有失礼阶,当配王子才是。”
媚娘闻言,便频频点头道:“这样才对了。吐蕃虽为我国友邦,可动不动便要我国出降公主,且不肯为正妻,这岂非是在侮辱我大唐之尊?该给他们点教训的。何况他们此番之言,实实在在对治郎无礼。该教训的。”
点一点头,媚娘目光微温:“何况……那两个孩子再如何应该离宫而去,那也该留在大唐境内,留在她们父皇触手可及的所在才对。”
玉如沉默半晌,才轻道:“娘娘,您不希望二位公主离开么?”
媚娘安静了一会儿,望着殿下月光,轻轻回道:“这些年来,每每想起嫣儿,本宫心中便是一阵阵的痛。可这越是痛,便是越觉得那两个孩子实在可怜……嫣儿去了,如今尚且有本宫在替她心痛,在念着她。更遑论心中一直伤痛难平,每逢她忌日与诞日,便必要素衣银冠,戒酒肉持斋的治郎……
可这两个孩子呢?一直以来,都无人念着她们,无人记着她们。所以论起来,到底萧淑妃留给她们的是什么,她们这般活着,到底是幸福,亦或是不幸……
只怕谁也说不清。”
玉如看着媚娘叹了口气,不由神色柔软道:“人人都说娘娘狠心,可如今想来,若非因知着娘娘怜惜这两位公主,只怕主上也会有所犹豫的。”
“……犹豫归犹豫,可治郎最终还是不会送她们去那里的。因为毕竟是他的女儿。”媚娘垂眸:“这便是治郎与先帝最大的不同——同样是对自己心爱的女子所出儿女倍加宠爱,同样是对别个女子所出子女视如无物,先帝是真的半点儿怜悯都不曾留与别的孩子,甚至是从本心里,有些厌恶其他所出的子女。而治郎……他不厌恶。因为于他而言,他从未对别的女子动过一丝别念。所以他自认无愧于本宫,所以他不会厌恶——”
玉如眨一眨眼:“娘娘的意思是,先帝……”
“……至少对当年的杨淑妃,以及废昭容韦氏,先帝不能不说,没有半点儿的怜悯之意……所以他对吴王是有些厌恶的——吴王的存在,在在提醒着他,曾经有过的精神上的动摇。”媚娘平静地道:“所以先帝与治郎之间,到底是谁更加专情,却是个未知之数。”
玉如沉默,好半晌才轻道:“娘娘的意思是……先帝一直要让自己相信,自己是真的只忠于先皇后娘娘的么?”
“……至少在本宫接触过的先帝身上,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媚娘平静道:“其实这样的事情,实在是无必要的。人与人,本来便是一世姻缘。可谁也没有说过,这一世之间,便只有一人与自己有缘。在世之时,便守一人即可。可若其中一人离开,独留另外一人在世,难不成还要勉强着另外一人,为这离开的一个守着一生,不得欢愉?”
摇一摇头,她轻道:“两情相悦,本便在这个悦字上。若是不得愉悦,又何必有两情交相之事?”
玉如却是从来不曾听过这样的话语,自是呆了好半晌,才讷讷道:“可是古来……”
“古来那些三从四德的话儿,从来都只是说与女子听的。你看这世上又有几个男子曾经遵守过这样的事情了?”
媚娘摇一摇头:“所以人人便都道先帝忠情,都说治郎痴情。
可便是努力忠情若先帝,在文德皇后娘娘去后,不照样也遇到了惠儿?惠儿于他,难道便不是可为良配的女子?他于惠儿,便真没有半点儿真心?只怕却都不是。那真正困住先帝的是什么?不过是一个诺言而已。而这个诺言,却还是他自以为应当奉于先皇后娘娘的罢了。
其实在本宫看来,依先皇后娘娘那等心性。她倒未必希望先帝如此拘泥。生有所欠,死后自有所恋。只怕先皇后娘娘更希望的,是先帝在世时,便与惠儿好好相守,由着惠儿好好陪他渡过自己不在他身边的岁月。这般等先帝要到九泉之下时,二人也算是了了今生一段情缘,无论如何,先帝也再不会对惠儿有所挂牵,他与先皇后娘娘,自然也当再于九泉之下携手,重复前缘。而惠儿尚且还年轻的生命里,也自会出现另外一个当陪她度过下半生的人。
便是没有,先帝在世时的专情,也自能让她一生无憾地活下去。
可偏偏先帝那般决断的人,在情字上却是如此当断不断。累了自己不提,还更累了惠儿一生孤苦。说句掏心的话,本宫不怨他当年那般算计本宫,也不想就他对本宫那些旧事做什么妄断……
可惠儿一事上,本宫实难对他原谅的。”
再叹一口气道:“其实不止是先帝,便是治郎,本宫也曾想过——虽然治郎身子看似赢弱,但依孙道长之言,却是长过本宫的。所以本宫实在希望,若是有朝一日,本宫先治郎而去时,你们替本宫,将本宫这番心意告知与他——
无论如何,本宫都不希望他做先帝那样一个迂腐男子,苦了自己,也教本宫在九泉之下肚挂肠牵。若本宫离开之后,他遇到了好女子,可陪他走剩下一段路,那便自当好好相伴,莫留遗憾,待到九泉之下,他与本宫再见之时,依旧还能心无挂牵,一脸笑颜,便是本宫最大所愿。”
玉如双眼微红:“娘娘这是什么话!娘娘身体安康如此,又怎么会!”
“世事难料,今日活着的人,明日里说不得便突然不见了。这些年来,本宫在这太极宫中,生生死死,看了太多太多,想当年,素琴丫头不就是……”
媚娘突然停了口,好半晌才摇头一笑道:“罢了罢了,年纪大了,竟然如此多愁善感。总之就是如此。若那时真来,你只管这般告诉治郎。若他不听,那你便告诉他,便是易地而处,他先离本宫而去,若是本宫再遇良人也会如此办法的。所以他不必觉得愧疚,更不必觉得难受。毕竟于治郎而言,于本宫而言,那些所谓的山盟海誓,此生不渝都已成了事实,彼此在时,我们从不曾背叛彼此。那么一方离开,另外一方承受不住这人世孤单,又得良伴,也不是什么错事。”
言毕,她淡淡一笑,面色却平淡一如佛相庄严慈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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