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这一招儿巴贴得,里里外外没有一个人不是骂她的。甚至她母家里还来了封信,听说是狠狠怪了她一通。可她却没半点儿回应的。”
“……那个大管事儿的,现在可还活着?”
“怎么没呢?大年节下的,杀生不当。如今好好儿锁在长安令官衙的牢里,判了个秋后问斩,只等明年秋后,便要行刑的。”
媚娘闻言,沉默好半晌,突然轻道:“那长安令,却不知是哪一方的人马?”
“这个……”
玉明想了一想,回头看了一眼捧着玉盘新果,侍立一侧的玉如。
玉如会意,也想一想才道:“貌似却是这位纪王妃的一房远亲。”
立时,媚娘眯了眼:“这却不对了。若是存着心要这人死,何必要安排到这等地步?不对,你们去查一查,看看这位郑府大管事儿的,到底是什么来历。”
明和机警,看一眼得了令便立刻匆匆往外走的玉如,轻声道:“娘娘是觉得,为了一个府中大管事儿,纪王妃竟肯费如此大的心思,怕是别有居心?”
“不止如此……只怕那封所谓斥责她不知护己的家信,也是别有内情。”
媚娘微眯一眯眼:“治郎这些年,一直为这纪越二王所困。便是之前那般设计,也能让他们两人轻易得了机遇脱身保命——毕竟越王机谨,虽然越王妃心向本宫,却到底不得巧法。而纪王这边儿更是铁桶一只水火不侵……”
“对啊……如今娘娘一番巧计,叫纪王夫妇二人失和,只怕便是在这纪王府中,撕开了一条口子了。”
明和点头,一笑。
次日午后。
太极殿中。
李治看着面前明和递上的媚娘手疏,好一会儿才抬头看着他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回主上,不过就是昨日夜里传入宫中的消讯儿。”
明和轻道——他和一边儿立着的玉明一样,都是满脸的兴奋。
李治点一点头,嗯了一声,却不似他们二人那般欢喜。
看看彼此,玉明忍不住问:“主上似有所犹疑。”
“……此番之事,太过顺遂。事涉媚娘,还有弘儿,朕必须要万分小心。”李治凝目看着前方,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总之无论如何,你们还是先再进一步查探,得了确信,再来告朕。另外,这封手疏之事,你们也切不可叫外人知晓——特别是朝中官员,明白么?”
“是。”
“最后,通知慕容铮,叫他好好安置了那两人,同时看紧了纪王府,莫叫有什么大动静!”
“是!”
……
是夜。
长安,纪王府中。
一身素服,神色淡色的纪王妃,看着身边跟着的侍儿,轻声道:“如何?可查得清楚了?”
“回王妃娘娘,已然都查清了——那所谓的刘洎次子,刘嗣业的夫人,却正是当年被当今陛下逐出宫中的贵妃崔氏。虽然她如今年纪大了,一发显得有些长成了相,可那样的神态,那样的心性儿,却是半点儿不会错的。”
纪王妃点一点头,品了口茶:“可查清与皇后有何干系没有?”
“这个倒是没有,似乎从头到尾,这件事都只与当今陛下有关。”
“好。”
郑氏丰艳如花的唇边,勾起一抹淡淡微笑:“很好。”
“娘娘,您不是说要将此事与皇后的关系设法查清楚么?如今事已至此,显是与那皇后无半点儿干系……娘娘您怎么还说好呢?”
“当然是好的。”
纪王妃一笑:“要查清与皇后的关系,本来便是想看一看到底是不是与皇帝有关。如今既然直接已言明了与他有关,那与皇后是否有关,就不重要了。”
她的微笑,在烛火中一明一灭,竟有几分狰狞狠厉之色,叫人望之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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