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不吭声了。
马车异常沉重,但大家不敢在院内套车,三四个人合力拉起一辆,悄悄拉到院外,才将骡马套上,等到六辆车全拉出来时,何原紧张得出了一身的大汗。
熊大刀没参与拉车与牵马,他站在院内,紧紧监视着各个屋子,有两匹马,昂首嘶叫起来,这反而将大家拉车声、脚步声掩盖起来,熊大刀暗暗高兴。
马匹众多,好大一会,才牵出院外,这时,屋门忽然开了,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不好,”熊大刀暗叫一声。
那个脑袋探头往外一看,只见院内一片影影绰绰的人群,不由大吃一惊,正在这时,眼前光影一闪,一把大刀,带着风声劈了过来。
那人“哎哟”一声,赶紧缩头,将头缩进门内,动静也是轻快无比,熊大刀劈出的这一刀,“当”的一声,正中门扇。
“快来人啊,快起来。”屋内的人,声嘶力竭地喊起来。
熊大刀一击不中,已经看清了刚才探头的人正是飞山猴,他回头看了看院内,见只剩下石锁等两三个人在牵最后两匹马,他不再停留,飞步赶上石锁,跑向院外。
院子外面,大车都已经套上了骡子,飞快地赶向村外,何原见行动已经被敌人发现,顾不得再隐蔽,催促大家:“快上马,按计划撤退。”
段老三等几个乞丐,各拿着一条口袋,留在后边,将口袋解开,里边盛的,都是大大小小的蛇,其余的人都骑着马,赶着车,急急地向前飞奔。此时,屋内的敌人,都已经乱哄哄地嚷嚷着,冲出门来。
“扔。”段老三喊道。
乞丐们将口袋里的蛇,一古脑扔进院里,然后返身便跑,只听后面一阵惊呼,“啊,蛇,都是蛇,”“开枪,快开枪,”“哎哟,有蛇,咬着了。”一片乱糟糟的惊叫。
“叭,叭,”后面开枪了。
段老三骑着马跑出村外的时候,众人已经沿着大路,跑出老远一块了,石锁骑着马,拿着一支步枪,正等在路边,他叫道:“你们快走,我断后。”
“你也走。”何原喊道。
“好,”石锁举起枪来,朝后边“叭,叭”打了两枪,也不管打中没打中,拨转马头,赶上众人,飞快地驰去。
后边的敌人,被蛇一搅,乱七八糟地耽误了一阵,等整理好人马,追到村外时,被枪声一吓,又都停下来,因为马匹都被人偷走了,步行追赶,在漆黑一团的夜里,显然追不上,而且很容易陷入埋伏。
飞山猴气得直转圈,不住地骂道:“他妈的姓熊的,我非抓住你宰了不可。”他气急败坏的嚷道:“快,快去报告,报告商先生,报告于先生,报告陆参议,报告段总理,让他们派部队,到各个路口堵截,决不能让他们把军火给运走。”
这群化装成“送亲”队伍的士兵们,乱糟糟地打了几枪,搜索一阵,一无所获,便又返回村内。
大路上,飞速奔跑的车队和马匹,在漆黑的夜色中,跑了一段,便拐了弯,离开了通向长沙的大道,拐向一条旁边的岔路。没向前走,而是向后迂回过去。
何原知道,军火虽然劫夺了下来,但要沿大路运回长沙,千山万水,沿途各路军队众多,困难重重。尤其是皖系军阀,失去军火,不可能不去追赶,因此,他决定反其道而行,将军火再运回汉阳附近,装船从水路运走。
大家得了军火,无不兴高采烈,这些日子长途跋涉,总算不虚此行,何原鼓励大家说:“再加把劲,争取早点上船,到了船上再休息。”
大家都知道,等到明天,各条路上,很可能就会有截击的人在等着了,因此脚下就象驾了云,不顾疲劳,踏着夜色,急急催马前进,路上,只听见一片杂乱的马蹄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