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
慕容令终于再也拿捏不住架子,忍不住脱口而出。
对于聪明人而言,过多的遮掩不仅没有意义,也是对他们自身智商的羞辱。刚才对三部汉军的命令,其实已经等同于承认了,自己对于行军路线的完全无知,这下再拿腔捏调的来句什么“虽然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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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有向导,不过你既然有心,就让此人来我军前听命”之类的话语,就太过可笑了。
什么领导权术,不过是后世一潭死水中,自以为漂亮的可笑招数。在真正的大时代中,在真正璀璨的群英舞台上,唯有真实力、真洒脱,才是一个男儿最值得自豪的东西!
虽然胡汉有别,但在那个时代,确确实实,是有着一群同样璀璨的五胡英才,配得上逐鹿这片中原大地。
比如慕容恪;于公于私、于军于政,千古多少汉臣,也没有几个能及得上他的高度。
比如也梦想着,要成为四伯这般人物的,慕容令。
“此人何在?速速召来见我!”
李诚努力压抑着那一份快意,微微一笑。
“此人乃是卑职家将,名唤于禁,年少时曾走过一趟。只是时过境迁,为确保行军无误,已是独自前往勘探道路了。”
建安十二年,已然平定黄河以北绝大多数地区的曹操,为了彻底剿灭袁氏余孽,亲自统军,由邺城出征乌桓。
然而五月连日大雨,道路泥泞,乌桓军又扼守海滨,大军前进不得。曹操请得当地名士田畴为谋士,以其为向导,诈称回师,实则利用断绝两百年的旧道,走徐无,出卢龙塞,行军五百余里,经平冈,直逼柳城。
袁熙、袁尚与踏顿等人慌忙率军至白狼山迎战,被张辽领先锋一举冲溃,斩杀无数,收降二十万众!
这是曹操统一北方的最后一战,也几乎是最精彩的一战。
而于禁,作为曹操极为信任的大将,自然也是参与其中;对这条古道,印象颇深。(正史上于禁是否参与辽东突袭,没有记载,这里是为了剧情需要)
只是不同的世界,不同的时代,究竟这条路如今是各什么模样,于禁也无法肯定,这才请命匹马前去探寻。
“时过境迁?”
对汉文颇为喜好的慕容令,先是咀嚼了一下这个新词,随即很快的微微摇了摇头,认真的看了一眼李诚,沉吟片刻道:“你叫李诚是吧?若是你所荐向导无误,吾会向朝廷建言,保你一个名号将军之位,并许你自领一县。”
顿了一下,没有看到习惯中那些汉人将臣感恩戴德的奴才样,慕容令很是不适应的皱了皱眉,还是继续道:“但这行军开路之累,以及突袭柳城之战,你部须得听令尽力!”
吕蒙所策划的挟功求地,竟是在此时,就已经被一个极有地位的北燕皇族给许诺而得了么?
李诚的心里,先是有些好笑。旋即一道灵光闪过,一抹深深的嘲讽,又涌上心头:
内乱隐患尚存,外战却已显无力;北燕贵族上下,连最后一点王朝矜持也不要——还是说,这些鲜卑人,直到现在,还依旧固守着老祖宗的观念,只知实力为尊,而毫无国土意识?
军政任由地方自治的这种模式,哪怕强如汉唐,经七王之乱、安史之乱,也险些盛世夭折;弱如西晋,则一场八王之乱,顿时北地崩塌、衣冠南渡,靠着多少鲜血和几场奇迹般的胜利,才艰难守下最后一片汉土!
除此之外,或许还有另一种解释:对于辽西以东,哪怕是收复了,北燕也早已无能管治,不如付与一些看上去还算听话的鹰犬照看。
一两个逆天强人,或许续得了一国之命,却毕竟改不了一国之势啊……
但不管是哪种解释,我李诚,都要踏着你们鲜卑的“恩典”作为垫脚石,来走上挖穿你们胡人墙角的第一步!
一种难以言喻的精神胜利般的快感,让李诚终于有动力尽量挤出一点激动和激昂的表情:“敢不为将军效死!”
慕容令这才稍显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而安抚道:“不过你放心,只要是有功之臣,不论胡汉,我们北燕,都是优渥以待的。你李家这一部的汉军,吾自会多加照应。”
照应吗?
“多谢将军抬爱。”
总会有那么一天,需要照应的,不再是我们这些,本该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