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派出了自己最喜爱的重孙子,经他一手调教的易广远,去试试走老朱的科举途径,看看能不能在朝堂之上,为自家嫡系找到一方立锥之地,能不能向强势的老朱讨要一个话语权。
于是,易广远来到了明州,因为明州城有一座书院,书院的院正名叫孙美和。
他这时候,就站在离客栈不远的一家酒楼二楼临窗而立,在那里发生的纷争从头至尾他都看在眼里,怜叹着小小百姓在官府这架暴力战车之前的卑微,想着自己今后如何如何匡扶大世。
十六岁的小小人儿,悲天悯人,以巨像之身,怜悯蚂蚁之哀。
苍老的刘长老,已经对段洪和邹蚺说明了来意,白莲之火不灭,光明自在人间,每一个白莲教信徒都必然是纯良之辈,绝不会作奸犯科,而今天在场的当事人,那对爷孙、那对姐弟,甚至那条狗,都是他白莲笼罩下的纯洁生命,不应该受到来自污浊之手的迫害。
老人没有理会高丽太子,高丽太子低头看着自己还在流血的腿,眼中极其小心的掩盖着愤恨,没有说话。
老人在白莲教中身份很特殊,他叫刘福苗,很有乡土气息的名字,但是,他投身白莲教极早,在教别很松散的时候,就已经小有名望,最主要的是,他的堂兄是刘福通。
所以,像张万成这种虽然稳稳抓着权力,却职位卑微的小人物,甚至连与他平等对话的权利都没有。
至于高丽太子,则更不用说,高丽早就在这十几年间成了白莲教的牧场,而白莲教在那里的代言人不姓王,而是一个叫做李成桂的野心家。
一个生于小国,一心争权夺利的野心家,远远要比一个腐朽的王室,容易控制得多、好用的多。
朱顶被老人的话赫的骤然抬头,他的视线扫过段知府,扫过邹蚺,扫过张万成,在他们脸上看到的,竟然是理所当然或者愤怒无奈!
在他的记忆里,从明朝之后开始,白莲教都是应该像阴沟里的老鼠一样,只能在台面以下活动,而在朱元璋在位期间,更是连一点水花都没有。
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能让历史发生如此翻天覆地的变化!
蝴蝶的翅膀还未开始招展,远在无尽彼端的风暴就已经席卷成型,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出了问题?
朱顶的一颗心,开始怦怦乱跳起来。
自己一直以来以为的简单,似乎并不怎么简单。
这具身体的父亲是谁,他已经知道了,可是这具身体的妈,到底是谁?
历史,已经被那个朱顶在原本世界从未听说过的白莲圣母所改变,但是那个女人是从他出生开始就一心要置他于死地的,绝对不会是他的母亲。
自己的身世,似乎关乎到白莲教的归属,所以当某些人以为自己已经死掉之后,开始蠢蠢欲动,开始兴风作浪。
可是,朱元璋竟然就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显然,段洪和邹蚺的表情已经给了他答案。
大明明初的历史,似乎并不像满清所描述的那样,除了杀杀功臣就别无旁事,这里边的故事似乎多得很。
“但是,我妈到底是谁,还能有谁?!”朱顶都不知道为了什么,思想竟然跑偏到了这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