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她容貌被毁之后,性情多少也有变化,便是在姑母面前刻意收敛,却也到底比不得从前那般讨姑母喜欢了。
而掰着手指算上一算,她如今入宫,多是主动求见,至于得姑母召见,已是屈指可数。
故而,今日姑母突然要见她,不见得会是什么好事。
或是因为心虚之故,她下意识地便想到了那件事情。
但念头刚起,便被否定了。
不可能。
那宫女的亲弟弟在宫外一家酒肆中打杂,她以此作为胁迫,即便事情败露,横竖都是一死,对方绝不可能再将她供出来。
原本,她几乎没想过如此简简单单的一件事情,竟也会办砸。
真是一群废物,死得这么简单,倒是便宜他们了。
不过,好在她的目的也算达到了。
那两个张家小子,次日便称病双双回了家,显然是急着报信儿去了。
而同日,殿下也上了门。
说来,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殿下究竟为何要亲自上门,莫非还要当面解释不成?
张家,竟有人值得他这般看重吗?
思及此处,宴真心底又有不可遏止的怒气升腾而起。
她闭了闭眼睛,咬紧了牙。
马车在宫门前停下,宴真一路不做停留地来到了长春宫内。
经了通传之后,她被宫婢带入了内殿。
殿内一片寂静,宫人们个个垂首侍立,入鼻是极淡的龙涎香气。
宴真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嘴角。
她这位姑母,素来无甚高雅品位,平日里最喜那些腻人的浓香,可近来却一改喜好,熏起了以往碰也不碰的龙涎香。
这看似不起眼的变化,却隐隐显露了姑母当下的不安。
用上好的龙涎香,才能证明自己如今在宫中的地位仍是至高无上,无人敢去怠慢的。
由此可见,她说的那些话,已在姑母心中悄然生根了。
宴真的目光落在宁贵妃身上,遂垂眸行礼。
“宴真给姑母请安。”
字里行间,皆透着亲近。
“你来本宫面前。”宁贵妃看着她说道。
宴真神情微变,却只能依言走上前去。
“不知姑母唤宴真来,有何吩咐?”
视线中却见原本坐在榻上的宁贵妃忽然起身,竟是蓦地朝她抬起了手。
“啪!”
宴真耗费了极大的定力才没有躲开,任由那一记耳光落到脸上,将头顶的幂篱都带落至了脚下。
宫人们脸色大变。
突如其来的耳光和暴露在人前的容貌,让宴真顿时乱了心神,她抬起颤抖的左手挡在布满疤痕的半张脸上,不可置信地看向宁贵妃。
宁贵妃冷笑道:“如今你倒是算计到本宫头上来了!”
宴真眼神变幻着,声音听起来格外沙哑:“宴真不知姑母话中之意。”
“好啊,事到如今,竟还在同本宫嘴硬装傻……”
宁贵妃点着头,心中怒气攀升。
宴真垂下眼睛,道:“若宴真无意间做错了什么,还请姑母指出,宴真日后必然会改。”
“无意?”宁贵妃冷笑一瞬,高声质问道:“谁给你的胆子暗下使了本宫的人,在这宫中生事?到头来竟还要本宫替你受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