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辞间竟有些委屈似得。
听得自家父亲的质问,张峦无奈失笑,点着头道:“是是是,正因您是一家之主,事情未落定之前,才没敢贸然打搅您……”
此时,一群仆人快步寻了过来。
正是老太爷院子里的。
几名仆人上了前行礼,兼认过。
“日后再当心些,务必将老太爷看好了。”张峦并未过多训斥什么。
到底是自己也清楚,看守父亲的仆人换了一批又一批,委实不能怪下人没本领,只能说父亲的主意太多,身手太利落。
而府里又有交代,万不能伤了老太爷,一来二去,恃宠而骄的父亲就更是知道该怎么钻空子了。
心里苦的不行的下人们齐声应下来。
“父亲,此处冷,您快些回去吧。”
“可我还没听够呢!”老人正色道。
“……”张峦唯有耐着性子解释道:“父亲,今日我们已经说完了。”
老太爷斜睨着他:“不说了?”
“当真不说了。”
“那好,我跟他们回去……我的丹药可还在炉子里头呢。”老人说着,忽然着急起来。
可走了两步,身形忽然一滞,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忙将身上裹着的外衣扯了下来。
转身丢到了张峦身上,“快穿着吧!还得读书呢,可别冻傻了!要不然,回头你母亲又该唠叨我了!”
语罢,便快步去了。
一群下人连忙围了上去。
张峦想追都来不及,看着怀里的外衣,一时间鼻头不禁有些泛红。
有时他当真觉得,父亲的神智偶尔也是清醒的。
若是可以,他真想同清醒的父亲说一说话,哪怕只是一两句也好。
“张伯父,晚辈今日就先告辞了。”
一旁的祝又樘适时地出声说道。
换作往常,他必是要留下蹭饭不可。
但今日不适宜。
不消去想,也可知张伯父必有满肚子的话要同张伯母说,他若那般没眼色,又怎对得起伯父今日的肯定。
张峦察觉到少年人的贴心,面色愉悦地点了头。
“那微臣送殿下。”
“不必如此麻烦,晚辈自己出府即可。”
张峦摇头:“那怎么行?如此未免太过不合规矩——”
少年轻咳一声:“身在宫外,那些无用的规矩免了便是。”
张峦还想坚持,可话到嘴边,却又噎住。
好吧,敏锐如他,似乎……隐约猜到了什么。
“也罢,那微臣且就在此恭送殿下了。”张峦行礼道。
少年抬手还礼:“晚辈告辞。”
张峦目送着少年带着随从转了身。
少年身姿挺拔颀长似青竹,虽尚不见成年男子的稳健如松,却已令人觉得可靠可信。
张峦瞧着瞧着,却是渐渐湿了眼眶。
实则,盼着既安做自家女婿的,又岂止母亲一个。
那也是他日思夜盼的好女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