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继晓今次会这般没有耐心,直言与他捅破一切,叫他略有一丝意外——可这恰恰是好事。
这说明面前这位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高僧”,心中已是愈发浮躁不安了。
继晓缓缓松开了手。
章拂呼吸不稳地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他早料定了继晓不会真的会他下杀手——至少眼下绝对不会。
因为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继晓绝不舍得就此杀掉他。
论起贪婪,他远不及这妖僧。
而他一刻不死,便就还有机会再做些什么。
片刻,两名身穿黑色长袍的僧人出现在了章拂身后。
“将人带去密室。”继晓缓声吩咐道:“来历与目的,皆需仔细问上一问。”
两名僧人齐声应“是”。
……
翌日,继晓入宫求见了昭丰帝。
昭丰帝命人将其宣入养心殿。
继晓在殿内呆了约两刻钟,方才离去。
踏入殿门的那一刻,僧人向来平静悲悯的眉眼间似笼起了一层淡淡寒霜。
五彩祥云之事,皇帝果然生疑了。
虽并不曾有怪罪之言,可微妙的态度转变,却已经说明了一切。
近年来这一桩桩、一件件意料之中的变故,叫他屡屡失算,亦使得如今的局面愈发脱离掌控——便是这位昏君,似乎都比从前来得难以应对了。
包括对方久食丹药之下,本该每况愈下的身体与头脑神智,如今竟也还称得上健朗清明。
据查,这是太子所进的药膳方子调养所得。
这位太子殿下,行事未免过于没有章法可言——他倒当真从未见过这般看似毫无私心可言,实则却在步步紧逼的储君。
当真没有私心么?
继晓在心底笑了一声,眼前闪过章拂始终不肯开口的嘴硬模样。
不愧是他以往最得力的弟子,使尽诸般手段也是徒劳。
但也无妨。
许多话,未必非要从嘴里说出来。
……
四月中,已是深春。
春意盎然,百花渐绽之下,京中许多花会诗会也接踵而至。
张眉寿房中诸多精致的请柬高高摞起,只是她甚少赴约,十之八九皆去信婉拒了。
宋氏起初瞧着,还算欣慰,只觉得女儿如今总算懂得安分消停了,好歹是叫她省了不少心。
可这心省着省着,眼瞧着自家闺女一概不肯出门,连扯谎都懒得去扯了,她反倒又担忧起来——孩子该不是有什么心事,或是为了叫她这个做母亲的放心,让自己压抑得过了头了吧?
无数次感叹做母亲可太难了的宋氏,又自相矛盾的劝着女儿出门走走。
张眉寿原本便不喜去参加什么诗会,这些时日是因心中念着正事,只与祝又樘书信往来,确也懒得出门了。
见自家母亲横竖不放心,生怕她憋坏了似得,张眉寿不禁也默默觉得为人子女亦是不易。
出门基本全靠撒谎,不出门却又惹得母亲不安。
然不易归不易,相互体谅却是少不了。
恰又遇得张眉娴来信相邀,是以,便于两日后与张眉箐一同去了齐家作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