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尉佐正去世后,山庄里没有了往日的喜庆,就连欢声笑语都不再有。
郑妈来报,“大夫人,宝少爷今天虽然很少说话,可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爱画画……”
大夫人听闻后,显然是忧心不已。
尉佐正过世至今,孩子似乎还不曾能够完全明白这是一场葬礼,从今往后再也不能看见自己的父亲。
“好好看护小宝。孩子想要什么都给他。”大夫人低声说,郑妈应声离开。
大夫人坐在椅子里,她神色依旧黯然,不见半点喜悦之色,显然对于尉佐正的死,一直耿耿于怀。
“三少爷。”郑妈正要走出房间,迎面瞧见尉孝礼到来立刻呼喊。
尉孝礼朝她微笑颌首,擦肩而过走入房内,大夫人已经听到他的声音喊,“老太爷还好?”
尉孝礼刚刚看望过老太爷,走近大夫人身边道,“爷爷还是很伤心难过。”
大夫人扶额闭目,也是同样伤心愁闷。
尉孝礼安慰道,“您也不要再难过了,大哥要是地下有知,也不能走的安心。”
提起尉佐正,大夫人缓缓睁开眼睛,“你大哥他又怎么能安心?他实在是太冤!”
“爷爷已经说了一笔勾销,母亲,您也不要再追究了。”尉孝礼又是说道,“我想大哥也是希望能够将这一切全都放下……”
“你这是在说什么话!”大夫人却勃然大怒,“你现在是在帮着你那个处心积虑想要害死你大哥的尉容,还有那对霍家姐妹说话吗!”
“母亲,我不是这个意思!”尉孝礼立刻否认,“我只是怕您再伤心下去,身体怎么受得了?”
大夫人沉默定睛,这才像是息怒,良久后问道,“明天你要正式进公司入职?”
“是,章程已经走完,今天我已经去报到。”尉孝礼回道。
“好!”大夫人握住他的手,颤着声说,“孝礼,为了你大哥,也为了我们尉家,你一定要进公司,一定要从尉容的手里,把本来属于你大哥的位置给抢回来!你听见了没有?”
尉孝礼却没有立刻回声,对上母亲一双质问命令夹杂了恳求的双眸,他这才应声,“我知道该怎么做。”
……
蔓生在尉容醒来后,也同时消假结束休息。
这一天早上前往保利集团,也是当尉佐正离世后初次回归。只是清早到来后,蔓生前往王燕回的办公室议事,却在同时瞧见了另外一人——尉孝礼!
对于尉孝礼,蔓生知之甚少,只是透过零星半点的听闻她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尉孝礼和尉佐正是亲兄弟,都是大夫人所生。
可是这样一来,尉容的亲生母亲又是谁?
蔓生不曾忘记在医院初次和大夫人相见,尉容对于她的称呼是“孟姨”,难道说他的生母其实是二夫人?是尉父的第二任?可是这样猜想也不对,尉家之所以会敬称大夫人,是因为老太爷膝下多子,大夫人是老太爷的长子,也就是尉容父亲的妻子所以才会被如此称呼。
他曾经说过,他的父母已经双亡。
那么,他的亲生母亲在尉家又是怎样的存在?
怀揣着困惑中,蔓生已经上前入座。
王燕回开口介绍道,“林副总,这位是公司新任的常务理事,现负责业务投资部。昨天你休息不在公司,所以错过了欢迎尉经理入职的会议。不过,你和他也早就见过面,也不用特意明面上再打招呼。”
早在为尉佐正守灵的时候。蔓生就和尉孝礼见过面,所以并不会陌生,只是此刻才算是真正的打照面,“你好,尉常务。”
“不用客气,林副总。”尉孝礼朝她微笑回道。
王燕回为两人做了简单介绍后道,“今天请你们两位过来,也是因为尉总近日因病缺席,所以被滞缓的项目也需要进行安排分派。现阶段有关于襄城恒丰集团项目合作,经决定由尉常务接管。林副总,你从旁协助。”
襄城恒丰……
怎么会是这家公司?
蔓生听闻这四个字,当下有些惊到。
尉孝礼已经应允,侧目又是道,“林副总,今后还要多多关照。”
蔓生这才回神,同样微笑应声。
王燕回看向林蔓生。发现她神色有些许不对劲,“林副总,是有什么问题?”
“没有……”蔓生轻声回道,可是心中还是微微一拧。
当王燕回交待完这一切后,两人就要起身离开,他的视线望向林蔓生,似是想要开口将她留下,最终却还是没有。只是看着她,和尉孝礼一同而出。
走出王燕回的办公室,回廊处蔓生道,“尉常务,一会儿我会让我的秘书把联系方式和相关资料都送到你的秘书处。”
“蔓生姐,私底下你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尉孝礼却如此说。
蔓生瞧向他,此刻倒也不是客气,而是真的在温和相对。
这一刻,蔓生才能够仔细打量尉孝礼。他的面容和尉容有些许神似。却更接近尉佐正一些,这让她不禁说,“孝礼,你和尉大哥长得比较像。”
“你是在说,我和大哥一样长得好看?”尉孝礼笑问。
尉佐正的确是美男子,尉孝礼也自然亦是,蔓生也是笑了,“嗯。”
“那么和二哥比起来,我们三兄弟哪个最出色?”尉孝礼又是打趣问道。
蔓生此刻一想,还真是无法相比,这三人的相貌都是英俊却各有不同。正在迟疑犯难之际,尉孝礼却开口解答,“不为难你了,当然是二哥。”
“从小到大,见过我的人都会说我长得好。但是见过大哥的人,都会觉得他更好。但要是见过了二哥。那我和大哥都要靠边站了。”尉孝礼笑着说,回忆儿时之事没有半点计较,只是在怀念诉说。
蔓生想,他一定很想念自己的大哥尉佐正。
“二哥他的伤好些了吗?”尉孝礼继而又是问,蔓生回道,“好多了,你不要担心。”
“他身边有宗泉他们,现在又有你这个女朋友,我是不用再担心。”尉孝礼温声说,“其实前几天就想和你正式打个照面,但是一直都来不及。”
“不过现在也不晚。”蔓生相邀,“空了的话,就来香颂湾坐坐。”
尉孝礼点头,有些歉然道,“抱歉,蔓生姐。你一进尉家就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还让你看到这样血腥的家法。”
蔓生更是发现尉孝礼一如尉佐正待人谦和有礼,这方面他们三兄弟竟是如此相似,“不用说抱歉,我也是尉家的一份子。”
“只是我有点好奇,那天家法处置的时候,你怎么没有为二哥说话?”尉孝礼询问,提起当天情景,此刻想来依旧凝重。
安静中,蔓生望着他说,“做错了就要接受惩罚,这是家规我本来就不应该阻止。他犯了错,愿意接受惩罚,这是他的责任。”
“就像是那一天大哥的葬礼,二哥没有能够出席,可你还是有到场。我想,你不单是代表自己,也是代表了二哥。”尉孝礼了然道。
蔓生没有否认,只是望着他微笑。
尉孝礼看了她一瞬后道,“你虽然不姓尉,但是真的很像我们尉家人。”
……
襄城恒丰的项目已经下达通牒,由尉孝礼主管,蔓生辅佐。
这是进入保利后,所负责的第二个重大项目,蔓生不敢掉以轻心。只是在尉孝礼的办公室内议事谈及这次恒丰的总经理将会亲自前来,这让她再一次失神。
尉孝礼已经调查过恒丰相关的消息,所以他叮嘱道,“恒丰的顾总,每到一个地方都不喜欢住酒店,所以这一次下榻的住所要选好。”
“你按着这份报告上标出的要求,去寻找住所。”尉孝礼说着,将一份递出。
蔓生点头接过,“我知道了。”
为了安排恒丰总经理住所的一事,周末时候蔓生带着余安安和程牧磊一起外出寻找住所。
事先也寻找过几所公馆别墅,蔓生一一挑选过,前往察看的路上,余安安叹息道,“副总,这位顾总还挺挑剔的!又要干净雅致,还要清新安静,最关键的是绝对不能被人打扰,还要风景好!”
“公司老总不都是这个样子?品味很高的!”程牧磊开着车说。
余安安却是烦恼,“品味高合理啊,可是风景好又要怎么安排?”
蔓生定睛一想说道,“去选院子里有亭台楼阁水榭的别墅公馆!”
“这个好!”余安安这才有了新方向。
……
午后蔓生外出办完事归来,瞧见别墅的前院停了一辆车,这辆车她认得,正是霍云舒所有!
“霍小姐来了?”蔓生轻声问,任翔应道,“是,容少和她在后花园。”
蔓生便往后花园走去。
余安安双手叉腰,程牧磊一瞧她这个样子皱眉道,“你的样子好像要去打架!”
“我就是看那位云舒小姐讨厌!”余安安已然是愤愤不平。
后花园处阳光大好,四月下旬也该是晴空爽朗的日子,眼看着这个盛夏就要到来,清风吹拂而过也有了一丝微热。
蔓生来到后花园的时候,看到郁郁葱葱的花草之中,是他颀长的身影在绿荫中慢慢行走。他推着轮椅,轮椅上坐着霍云舒。他们在一起看花,偶尔相顾一笑。隔了一些距离,所以不知道他们是在聊什么,只是似乎可以感受出气氛仿佛很融洽。
其实单看这幅画面,霍云舒的侧脸美丽,她仰起头望向他,笑容里都是温柔,她忽而举起手,指向一处树枝。
尉容便走了过去,为她去摘树叶。
“不是这一片,是那边一片……对,就是这一片……”霍云舒的声音隐约传来,蔓生终于听见。
都说少女情怀总是诗,此刻还真像是诗词一样的场景。
若是从前,蔓生大概会直接转身,不去打破这样的画面,可是此刻,她的脚已经不听自己使唤,直接跨了出去。
她走入后花园,也直接往他们走过去。
蔓生上前,瞧见他们注意到来人,所以纷纷回头望向她。
“回来了。”尉容瞧见她走近。他微笑出声。
蔓生朝他点头,扭头望向霍云舒道,“霍小姐,你也在。”
霍云舒在这一刻再次对上林蔓生,这种感觉变得十分微妙,默了下轻声道,“林小姐,听说尉容伤好了已经醒过来,所以我来看看他。”
“你放心,他好多了。”蔓生说着,来到尉容身边,她的手自然的挽住他的手臂。
霍云舒看着她和他并肩而站,她挽着他的手,曾经自己挽过,曾经是属于她……忽而想起曾经,让她几乎无法再留下去,“来了好久,我也该走了。尉容,我们改天再联系。林小姐,我回去了。”
“这么快就走了吗?”蔓生问道,出于待客之道她问道,“不留下来一起晚餐?”
“不了。”霍云舒轻声说。
“我送你。”尉容当下开口道。
一起送别霍云舒离开,蔓生和尉容一并站在前院里,同样也是一片郁郁葱葱,可是心境却大为不同。望着那扇已经关上的前院大门,蔓生开口问,“霍小姐这边,你有什么打算?”
惠能的股份已经由霍氏收回,霍止婧也已经赶去鹏城处理公司事宜,而霍云舒留守海城,除了因为后续之外,最大的原因也是因为他!
她放不下他。如此明显!
可是他呢?
蔓生等到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向他要一个答案,或者说,是一个选择。
尉容望着她,他的手还握着她,却是低声说,“蔓生,我现在不能放任不管。至少,等她能重新站起来。”
他已经决定,她又怎么能说不好?
“听说,你今天出去是为了项目合作方公司负责人安排住所?”他又是询问。
蔓生应道,“嗯,还没定。”
“哪家公司,哪一位负责人。”尉容接着问,可是一双眼睛却直视她。
蔓生随即道出对方的名讳,“襄城恒丰,总经理顾席原。”
“还有。”他低声继续追问,蔓生有一丝莫名,可他却道,“你忘了说,他是你的继兄,曾经是。”